一时又说起来,靖国公府的新闻今日似一阵风似的,刮遍了京城高门之内。
晏谨愕然,连忙问是何事?
晏大人一挑眉,知他今日同时嘉在一处,却没听他说起,不由有些踌躇。
还是晏夫人开口道:“这件事说来,世子也不好同人说的,既是姻亲,你们也该知道。”
她的眼睛似不经意一般扫过晏宁,晏宁正好奇地看着她,晏夫人立时便垂了眸,并不与她直视。
“今日一早,有女子披头散发抱了襁褓中的孩子在靖国公府门外跪地不起,求靖国公夫人看在孩子的面儿上,允她入门。”
“啊?”晏宁大惊失色,瞪着眼睛,微张的樱唇久久合不拢去。
怪道今日她叫时嘉快些回家团圆,远远瞧着他的笑容里头竟有些许落寞。
她恨自己太过粗心,竟没有往心里去,还笑着同他挥手作别。
那时他的心里该有多难受啊!可是身边竟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晏宁不由开始自责起来,却听晏夫人又继续道:“那女子似是初产,身子虚弱,跪到午时,便摇摇晕了过去。还是宁夫人出来,叫人将她抬进了府。至午后,靖国公便去了宫中,求皇上将此子过继给宁夫人,承诺自己必将那女子打发干净。”
晏夫人说到此处,抬眼望着晏宁,语带深意道:“恰你父亲当时在宫中为皇上讲书,这才比别人先一步知道了消息。不过时世子自来与皇上亲厚,想来没过多久,也都全然清楚了。”
一旁的晏谨直气得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道:“可恨时嘉竟不拿我当好友,家里发生这般大的事情,当着面却一句口风也不漏。”
“他要如何同你说?”晏大人叹道,“他父亲的爵位本就得前靖国公,当时宁夫人产下遗腹子,却是个女儿,他便耿耿于怀,迟迟不肯立了世子,又要将时嘉过继给大哥大嫂,是靖国公夫人以死相逼,才断了这念头,却叫夫妻离了心。”
“那,这也不该他叫外室生子的理由。”晏谨气道,“靖国公夫人虽生两子,但长子幼时夭折,膝下只有时嘉一个儿子,若是将他过继了出去,自己难道要养妾室的儿子不成?”
无人在意的桌下,乔氏悄悄握住了晏谨垂下握着拳头的手。
古来多少男儿肯站在女子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妾室的儿子,也是男子的儿子,若是主母生了分别心,也要叫人说一声善妒,不为家族兴盛着想。
晏谨这番话若是传将出去,不知要受多少嘲讽笑话,只有她这枕边人,才知这般夫君有多难得。
“前任靖国公,是时嘉的伯父。当年前靖国公与现任靖国公带了时嘉前往秀州访亲,回程中遭到山贼袭击,中了陷阱,身死异乡。靖国公乃是开国功臣,先皇特允三代承爵不降等,皇上和恭亲王商量后,便叫时嘉的父亲承了爵。他与兄长情深,允诺待寡嫂腹中的遗腹子出生,便还爵与长房。”
晏夫人细细说着,眼睛不时扫过晏宁,见她听得认真,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时家如今的情形,若说最不利的,当是时嘉。
当年若不是他自幼陪伴皇上读书,自有三分香火情,只怕这世子的位子也不是这般好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