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晏宁喝了茶,又走到格窗前往外瞧,只见那胡姬美人儿似不会累一般,依旧在台上转得像个陀螺,无休无止的,看得她都有些心疼。
“你姐姐许的那户人家,着实不是什么好相与——”时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晏宁登时如炸了毛的猫一般扭过头瞪着他。
“所以,你要如何?”她的眼神凌厉,些微带着嘲讽,眼睛深处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裂纹。
时嘉心中一揪,张了张嘴,又把原要说的话吞下。
“我能如何,不过是想着是你的家人,才多听了两耳朵罢了。我们看美人儿跳舞,不管他人许多闲事——”
他伸手半揽了她,凑到窗前,只是怀中少女此时起伏不定的呼吸昭示了她心中如何不平静,时嘉一时有些后悔,不该挑起这个话题。
兰心眼观鼻,鼻观心,侍立在雅间一角,装透明人。
江南借着送菜送果子进来了几回,无论怎么使眼色,她都只做看不见。
“死犟死犟的丫头——”又一次叫她出来未果后,江南嘟囔着关了上雅间的门,一抬头,看见晏谨上了楼,忙一脸笑意迎了上去。
“他们可是已经到了?”晏谨一路小跑上来,气息有些不匀,得了江南肯定的回答之后,敲门进去。
兰心见是他来,忙上前斟了杯温温的茶水递与他,这才低眉顺眼出了雅间。
江南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过是怕自家世子占了晏二小姐的便宜罢了,都定了亲的男女,还防得跟什么似的——
心里腹诽着,眼神便有些不善,斜楞了兰心这边好几回。
兰心只守门站着,也不理他,待新菜上来,随手接过送了进去。
江南一时慌了神儿,她一出来,倒抢了自己的活计——
“还是长宁公主有路子,这么色艺双绝的胡姬,可是不好找。”晏谨也站在格窗看了一会儿,便回去坐下。
“怎么?送了刘世昌,你倒有新的感触了?”时嘉回头说道。
晏宁趴在窗户上,看得津津有味,叫她吃饭也舍不得挪动。
时嘉去一旁寻了只高凳叫她坐了,以免站得腿疼,又端了一碟茶果子放下,这才回去入座陪大舅哥吃菜喝酒。
晏谨苦笑摇头,不待时嘉再问,说道,“刘兄虽为人方正不阿,到底是太过固执,如今只带一刑名师爷上任,怕是要吃不少苦头才能将衙内事务理顺。”
“哈,我倒与你有不同看法,这才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哩。”时嘉轻笑,与他倒酒。
晏谨挑起眉毛,对他这话十分好奇,连忙请教。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他本就家世清贫,银钱素来短手,若是带了钱谷师爷上任,摆明了要敛财,原衙内胥吏有了防备,他才不好行事,依着他那火爆脾气,整治吏治三年过去,考绩平平,纵然你我想要插手,也没个好说辞。如今舍了财,求了名,才不负我对他一向‘明白人’的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