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的热气蒸腾,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崔琰眼底那一瞬的晦暗。
他端起可乐,和她碰杯,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桐。” 他忽然叫她的名字,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说一个秘密。
“嗯?” 她歪着头看他。
“就算有一天,我真的要走……”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越下越大的雪上,“也一定会回来。”
“一定?”
“一定。”
李桐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夹起一片毛肚放进他碗里,凶巴巴地说:“那你最好快点回来,不然毛肚我就全吃光了。”
崔琰笑了,低头把毛肚塞进嘴里,辣得眼眶发红。
他心想,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吃过最辣的火锅了。
——辣得他差点掉下眼泪。
雪花落在玻璃窗上,化成一颗颗颤动的星星。李桐用筷子尖蘸了麻酱,在雾气朦胧的窗面上画了只歪耳朵小猫,尾巴翘得老高,像极了崔琰........。
\"像你。\"她眯着眼笑,鼻尖上沾着一点辣椒油,在火锅店暖黄的灯光下像颗小太阳。
崔琰伸手去擦,指腹蹭过她微凉的皮肤。
\"七上八下。\"她突然说,夹起一片毛肚在红汤里涮,\"你数漏一次,这片就归我。\"
崔琰看着她睫毛在蒸汽里轻轻颤动,像停在花瓣上的黑凤蝶。他故意数得很慢:\"一、二...\"却在数到六时突然抓住她拿筷子的手,带着那片毛肚在自己碗里蘸了香油。
\"作弊!\"李桐去抢,整个人几乎扑进他怀里。崔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橙花香,是上周他送的那瓶洗发水。当时超市货架上只剩最后一瓶,瓶身上画着个小小的太阳。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崔琰把虾滑下进清汤锅。粉白的肉糜沉下去又浮起来,变成一朵朵小云。
李桐低头搅着调料碗,芝麻酱在碗底画出一个又一个漩涡。\"崔琰。\"她声音很轻,\"等高考完...\"
店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一下。崔琰看见她眼里的光也跟着晃了晃,像是夜风吹过的烛火。他知道她想说什么——等高考完,他们要一起去旅行,这个约定从高一说到现在,像颗永远含在嘴里舍不得化的糖。
\"等高考完,\"他接过话头,把烤得焦香的糍粑推到她面前,\"以后你要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你信我\"
窗外雪越下越大,玻璃上的小猫图案渐渐融化。崔琰盯着那道向下蜿蜒的水痕。
\"再吃点。\"他又给她夹了片牛肉,肉片上清晰的雪花纹路让他想起地理课本上的等高线。李桐小口咬着肉,油光让她的嘴唇看起来像熟透的樱桃。崔琰突然很想吻她,但这个冲动被妥帖地藏在了低头喝水的动作里。
买单时老板娘送了他们两包跳跳糖。李桐撕开包装,突然踮起脚把糖倒进崔琰嘴里。糖果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他尝到了混合着薄荷与草莓的甜,还有她指尖淡淡的芝麻酱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