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李卫东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仿佛带着整个时代的重量。
他重新拿起那份辞职报告,手指在纸张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着,发出沙沙的轻响。
“唉……”他又叹了一声,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这……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一点没错。”
他抬眼,目光复杂地看着沈浪,“非得走这一步?没别的法子了?哪怕……请个长期病假?位置我给你留着?别的地方的医生还能比得过四九城的医生吗?”
“厂长,”沈浪微微摇头,语气坚决而诚恳,“我反复想过了。占着位置不干活,耽误了厂里的安全大事,我沈良心里更过不去。请病假,名不正言不顺,同志们也会有想法。不如干脆点,让组织上安排更有能力的同志顶上来,我也能安心去治病。我这已经去过四九城大大小小的医院了。我想去别的地方再看看。”
李卫东沉默着,手指在桌面上焦躁地敲击了几下。他拿起桌上的红蓝铅笔,在报告上悬停了片刻,最终,那笔尖还是沉重地落了下去,划下了一个代表同意的、略显潦草的签名。
他又拉开抽屉,摸索出保卫处那枚象征权力的红彤彤的印章,蘸了印泥,在签名旁用力按了下去。“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好吧……”李卫东的声音带着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组织上……尊重你的个人意愿和实际情况。手续,我让劳资科的老刘尽快给你办,特事特办。证明信我也让他给你办好。”
他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沈浪面前,伸出手。
沈浪立刻抬手,紧紧握住那只布满老茧、温热有力的手。
“沈浪同志,”李卫东用力摇了摇他的手,眼神真挚,“红星厂的大门,永远为你留着!安心去治病,把身体彻底养好!将来……要是身体允许了,组织上随时欢迎你回来!需要厂里出什么证明,或者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谢谢厂长!谢谢组织的关怀和培养!”沈浪挺直腰板,声音微微发紧,带着一种告别的仪式感,“红星厂……永远是我的家。”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郑重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告别意味。
李卫东看着,眼眶竟有些发热,他挥挥手:“去吧,赶紧把手续办利索了,别耽误看病!保重身体!”
“是!厂长,您也多保重!”
办好离职手续,拿到证明信后,沈浪就离开了厂部大楼。
看着身后的大楼,沈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辞个职也太不容易了,还得编个借口。”
其实沈浪的伤早在得到系统的那天,抽奖抽到的身体强化治疗好了。
沈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个人物品都收拾妥当,叫来陈大山副处长,和他说明了自己辞职的事情,引起陈大山一阵哭天喊地,并保证一定帮沈浪看好保卫处。
沈浪最后看了一眼这间熟悉的办公室,转身,步伐稳健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