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和羊圈隔开,中间预留了宽敞的通道。靠近村道的一侧,一个巨大的、深挖下去的青贮池轮廓已经显现,池壁正在用石头和水泥仔细地砌筑抹平。
陈家庄村东头。深挖了一条条地基沟。沟底铺上了碎石,蒙上了沈浪千叮咛万嘱咐的厚塑料布隔潮层,然后回填土被一寸寸夯实。
一根根弯成完美弧度的柳木骨架,被十几个汉子喊着号子,小心翼翼地竖立起来,深深埋入夯实的地基中。骨架之间,用坚韧的麻绳和粗铁丝纵横交错地绑扎固定。
三月中旬,沈浪弄来一小包珍贵的蔬菜良种。他先到了沈家裕工地。
沈老三正站在初具雏形的牛棚前,叉着腰,“浪子,看看!像不像那么回事了?”
他指着牛棚,“等顶子一盖,门窗一安,就能进牲口了!”
他又指着旁边的青贮池,“那池子,再有两天也能收尾!就等着你联系的苜蓿种子了!”
沈浪看着眼前这片从无到有、凝聚了全村人心血和期望的建筑,“像!太像了!三叔,您和大伙儿辛苦了!种子我联系好了,过几天就能到!”
他拍了拍车后座的麻袋,“我再去陈家庄看看大棚那边。”
“快去快去!”沈老三挥挥手,“有田那老小子,这两天魔怔了似的,天天泡在工地上,比伺候他亲儿子还上心!”
沈浪蹬车赶到陈家庄时,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暗红的余晖。大棚的骨架已经完全立起,工地上人已经不多,只剩下陈有田和支书陈有荣,还有两个帮忙的小伙子。
陈有田正蹲在靠近大棚骨架尽头的地上,手里拿着一个自制的简易量角器,对着骨架的倾斜角度反复比划、调整,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身边放着一个破旧的搪瓷缸子,里面的水早就凉透了。
“大舅!”沈浪喊了一声。
陈有田猛地抬起头,看见沈浪,脸上立刻露出急切的神情,他顾不上寒暄,指着骨架:“浪,你快来瞅瞅!这最边上几根,俺总觉得弯度跟中间的不太一样,怕……怕到时候蒙上塑料布,绷不紧实,兜风!风一大,哗啦啦响不说,还容易扯破了!”
他站起身,拉着沈浪走到骨架前,“你看,俺用这个比划着,中间那根,弯得最圆乎,边上这几根,好像……好像平了点?还是俺眼花了?”
沈浪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骨架的弧度,再对比陈有田自制的量角器,“大舅,您眼力真毒!”
沈浪由衷地赞道,“边上这几根,为了埋得深点稳当,弯的时候角度是稍微收了一点。不过没事,蒙塑料布的时候,咱们在边角多加固几道绳子,绷紧点,问题不大!您这心思,太细了!”
陈有田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搓着粗糙的大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俺就是怕弄不好,白瞎了东西。”他这才注意到沈浪车后座的麻袋,“这……这是?”
“一点试验用的种子!”沈浪拍了拍麻袋。
旁边的陈有荣也凑了过来,看着那卷厚实的塑料膜,眼睛发亮:“好!好啊!有田哥,这下心里更踏实了吧?”
陈有田用力点头。他不再说话,只是弯腰拿起地上的搪瓷缸子,也不管水凉,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然后一抹嘴,对着旁边两个小伙子一挥手:“走!把家伙什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来蒙棚!早一天盖上,早一天安心!”
夜幕彻底笼罩下来。两个工地上都点起了马灯或火把。
沈家裕那边,汉子们还在借着火光给青贮池抹最后的水泥。
陈家庄这边,陈有田带着人仔细地收拾着工具,为明天的“蒙棚”大战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