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孤零零地杵着一棵石榴树。曾经枝繁叶茂的象征,如今只剩下光秃秃、扭曲发黑的枝干,像一只绝望伸向天空的枯爪。
树下一片狼藉,厚厚的落叶堆积着,混杂着不知名的垃圾和碎砖。
沈浪下意识地朝那棵枯树走去。脚下踢到一块半埋着的碎砖,他弯下腰,想把它捡起来扔开。手指触到冰冷的砖块边缘,正要用力,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碎砖旁边的泥土,颜色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周围的土是干硬的灰黄色,而那一小片,颜色却更深些,带着点湿气。
他心里蓦地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攫住了他。
他扔掉那块碎砖,蹲下身,仔细地用手扒开那片颜色异常的地方。
沈浪起身,匆匆忙忙的回家拿了一把铁锹,回来后又在九十四号院门口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人,将木门紧紧闭合,又找了一根破木头在后边顶上。
来到刚才的地方,铁锹“噗”地一声插入松软的腐土,没费多大力气。
他一下下铲着,把表面的碎石瓦砾拨开,扬起的尘土沾了他一脸。
清理了大约半米深,脚下忽然传来“铛”的一声脆响,手臂被震得微微发麻。
那声音异常清晰,绝非铲到石头或朽木的感觉。
沈浪心头一跳,动作顿住了。
他狐疑地用铁锹尖小心地在那硬物周围试探着扒拉了几下,拂开浮土,下面露出一块边缘不甚规则的青石板,颜色比周围的泥土深得多,表面还带着模糊的刻痕。
他丢开铁锹,蹲下身,双手抠住石板的边缘,入手冰凉沉重。深吸一口气,腰腹发力,猛地向上一掀!
石板被掀开,挪到一旁,露出下面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和金属冷气的、难以形容的陈腐味道涌了上来。
沈浪屏住呼吸,借着冬日下午惨淡的天光,探头向洞里望去。
只一眼,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在四肢百骸——洞里哪里是泥土,分明是堆叠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的……黄澄澄、金灿灿!
是金条!一根根码放得不算特别整齐,却沉甸甸地挤在一起,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一种内敛却夺人心魄的光芒。
金条堆的缝隙里,还散落着一些更小的、五光十色的物件——几枚鸽子蛋大小、通体碧绿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的翡翠扳指;一串颗颗浑圆饱满、泛着温润柔光的珍珠项链;几件镶嵌着红蓝宝石、工艺繁复得令人目眩的金钗步摇;甚至还有几件小巧玲珑、看不出具体用途、却透着一股子厚重年代感的金器玉件……
沈浪的脑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只有粗重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里化作一团白雾。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碰触到最上面一根金条冰冷的表面。
那沉甸甸、冰凉凉的触感,真实地顺着指尖传递上来,击碎了最后一丝“看花眼”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