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暖居(1 / 2)

腊月二十二,傍晚时分,凛冽的朔风打着旋儿掠过胡同顶枯硬的槐树枝桠,发出呜呜的哨音,刮得人脸生疼。

可一推开九十四号那两扇崭新的朱漆院门,仿佛撞破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外头的严寒硬是被挡了个干净。

一股子混杂着炭火气、滚烫鸡汤香,还有葱蒜爆锅辛香的暖流,劈头盖脸地涌上来,瞬间把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院子是新拾掇过的,青砖墁地,边角齐整,扫得不见一片落叶。

正房五间,窗明几净,新玻璃在亮起的电灯光下泛着柔白的光。

窗户底下,一株腊梅虬枝盘曲,疏影横斜,几粒深红的花苞在寒气里倔强地鼓胀着,似乎在积蓄力量,只待一场大雪便要喷薄而出。

火锅的阵地就设在堂屋正中央。

一口擦得锃亮、黄澄澄的紫铜炭锅稳稳当当地坐在红泥小火炉上,炉膛里的炭块烧得正旺,透出暗红炽热的内芯。

锅里的汤底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浓郁的奶白鸡汤顶着油花,几片金黄的姜、翠绿的葱段随着沸腾的浪头上下沉浮,散发出勾魂摄魄的浓香。

“妈,羊肉片切好了没?我快饿瘪啦!” 妹妹沈梅围着厚重的棉布围裙,像只等食的小狗,眼巴巴地瞅着厨房门口,鼻翼不停地翕动,贪婪地捕捉着空气中每一缕香气。

弟弟沈涛比他安静些,正一丝不苟地往几个粗瓷小碗里分料:深褐色的芝麻酱淋上红亮的酱豆腐汁儿,再点缀上碧绿的香菜末、炸得焦香的辣椒段。

“急啥?饿死鬼托生的?” 母亲陈桂兰端着一大盘切得薄如纸、透着粉嫩光泽的羊肉片从厨房出来,笑着嗔怪,“成彬还没到呢,主客没来,你倒先惦记上了!”

她眉眼舒展,看着焕然一新的家,忙碌中也透着心满意足。

父亲沈建国正小心地拨弄着炉子里的炭火,让火力更匀些,闻言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就是,有点规矩!涛子,去把碗筷再摆摆齐整。”

“来了来了!对不住,对不住,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半步!” 清亮的声音带着笑意在院门口响起。

门帘一挑,刘成彬裹挟着一身寒气闪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个网兜,沉甸甸的。

他跺跺脚,拍打着藏蓝色呢子大衣上沾的寒气,一张圆脸上笑意融融,被屋里的暖气和灯光一照,显得格外精神。

“彬子!” 沈浪笑着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好家伙,两瓶茅台!还有一兜红得透亮的国光苹果!这在六五年的腊月里,绝对是稀罕物件儿。

“大彬哥!” 沈涛和沈梅也欢快地叫着。

“成彬来啦!” 沈建国和陈桂兰也笑着招呼,“快进来暖和暖和!就等你了!”

“桂兰姨,建国叔!” 刘成彬利落地脱下大衣挂好,搓着手凑到热气腾腾的铜锅边,“嗬!真地道!这汤底一看就下功夫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一脸陶醉,“闻着这味儿,我这一路灌的冷风都值了!”

大家围着方桌落座,笑语喧阗。

滚沸的汤锅成了主角,薄薄的羊肉片下去打个滚儿,瞬间卷曲变色,蘸上沈梅精心调制的芝麻酱料,往嘴里一送,那鲜、那嫩、那滚烫的香浓在舌尖炸开,再顺着喉咙一路熨帖到胃里,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

冻豆腐吸饱了鲜美的汤汁,变得鼓胀绵软;黄芽白脆生生的,带着天然的清甜;粉条滑溜筋道;切了花刀的鱿鱼卷在汤里舒展翻滚,宛如一朵朵洁白的菊花绽放。

这海鲜、羊肉等稀罕物资是沈浪这段时间抽奖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