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苏箐竹抱着萧云韶，缓步登上了那方简陋的舞台。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小小身影和她身上那件流光溢彩的羽衣攫住。

萧云韶被娘亲放下，站在夯土台上，没有丝竹管弦。萧云韶只是伸出小胳膊，小小的手指捏着一个刚学的、花瓣般的手势。她开始动了。不是复杂的舞步，只是最简单不过的原地旋转，小小的脚丫交替抬起，落下。然而，就在她旋转的刹那——

霓裳羽衣上的光华骤然流淌、加速！无数细碎的光点随着她的动作被牵引、甩出，在她周身划出一道道短暂而绚丽的流光轨迹。她小小的身体仿佛成了汇聚光明的核心，每一次抬手，每一次笨拙的踢踏，都带起一片如梦似幻的光的涟漪。

她开始哼唱，咿咿呀呀，不成曲调，那不成调的童音，竟与手腕上七彩音石偶然碰撞出的清响应和着，形成一种空灵而原始的韵律。

糖糖猛地振翅飞起，在萧云韶头顶盘旋，小嘴一张，几缕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七彩火焰喷吐而出。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感，瞬间融入羽衣挥洒出的光尘之中。

轰！

整个窝棚区，连同远处嶙峋的山石，近处破败的草棚，麻木的人群，警惕的箐竹卫，甚至躲在人群后一脸不屑的王癞子…所有的一切，在这绝对的光明面前，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和轮廓，只剩下纯粹的光与影的强烈对比。无数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发出短促的惊呼，或是“啊”地一声张大了嘴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闪瞎眼！王癞子的嘲笑凝固在脸上，被强光刺得涕泪横流，只剩下这个粗俗却无比贴切的词在脑中轰鸣。

台上，小团子似乎耗尽了力气，软软地坐倒在夯土地上，小脑袋一点一点，抱着糖糖，竟直接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粉嫩的小脸上投下安静的阴影。羽衣光华内敛，只余温润。

台下，寂静。所有人都保持着闭眼、捂眼、张嘴的姿势。视网膜上的灼痛和残留的光斑，以及大脑被那瞬间光明冲击后的空白，让他们暂时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苏箐竹轻轻抱起熟睡的女儿，柔软华美的霓裳羽衣在她臂弯间如水般流淌。

霓裳羽衣的光芒温柔地映着她沉静的侧脸，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献舞如同一个短暂而绚丽的梦。

她抱着女儿柔软的小身子，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羽衣上微凉的流光。这衣裳第一次展现的“惊鸿”之姿，闪瞎了所有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