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虎吩咐一声,转头走了。
陈烈笑了笑,没有回答。
身边的素娥好奇道:“烈哥儿,咱们要是钓上来了,鱼是不是今天就能吃呀?”
“那当然。”
陈烈笑了笑,素娥这个小丫头,满脑子想的都是吃。
果然下一刻,素娥眼前一亮道:“烈哥儿,那咱今天下午就去钓鱼好不好?我都好久没有吃过鱼了!”
陈烈笑着点了点头。
说起来,他这个镇子之所以叫清水镇,就是因为周边都有不少的溪流。
这些溪流清澈见底,每到春夏之际,其中就有不少的鱼儿。
只不过这几年遭逢饥荒,鱼虾也少了不少,素娥自然也就很难吃到了。
过了没多久,那些年轻猎户们三三两两地回来,手中都拿着鱼竿。
但王生哥这边二十多个汉子,却什么都没拿,干脆等着晚上吃鱼得了。
跟烈哥儿比钓鱼,那简直是自取其辱啊!
准备一番过后,众人寻了个最近的池塘,纷纷放下了鱼钩。
而陈烈也在塘边寻了块青石坐下,将钩尖随意挂上一点揉好的高粱面饵。
刚要下钓,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豪爽的大笑声。
“哈哈哈!烈哥儿,你这个位置不好,水池太浅,放下的鱼饵都只能喂鱼了啊!”
来人正是李老虎。
此时他肩上扛着一根油光水滑,一看就用了很多年的老竹钓竿。
竿稍系着鹅毛浮漂,腰间挂着鼓鼓囊囊的鱼篓,还有各式各样的鱼饵罐子。
此时嗓门洪亮道。
“论打猎,你箭法好,我李老虎服气!可要说钓鱼嘛……”
他拍了拍自己那根宝贝钓竿,满脸的自信。
“这塘里的鱼祖宗,可都是我李老虎喂大的!我钓了它整整二十年!”
“可以说,完全是打猎耽误了我钓鱼!”
李老虎说着,就在陈烈旁边不远处的草墩子上坐下。
动作麻利地挂饵,抛竿,姿态娴熟,一看就是浸淫此道多年的老手。
他瞥了一眼陈烈手中那根简陋得近乎寒酸的鱼竿,嘴角咧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陈烈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目光沉静地投向水面。
他手指轻轻捻着麻绳,手腕轻抖。
鱼钩带着一小团高粱面,悄无声息地没入一片水草边缘的阴影里。
李老虎那边,浮漂在水面微微晃动,也是屏息凝神,眼神锐利。
时间一点点过去。塘面平静,只有微风拂过柳枝的轻响。
李老虎的浮漂沉浮了几次,却都是小鱼闹钩。
提起来不过是些指头长的白条,麦穗鱼,这连炖汤都不够。
气得他骂骂咧咧,换饵重抛。
他眼角余光时不时扫向陈烈那边,只见陈烈如同石雕般静坐,麻绳纹丝不动,水面连个涟漪都没有。
“烈哥儿,钓鱼讲究的是耐心,身法,运气,手段,位置,缺一不可啊……”李老虎正想指点两句。
话音未落!
陈烈手中的麻绳猛地绷直!
一股沉稳而有力的拉扯感瞬间传来,麻绳甚至发出了细微的呻吟!
陈烈眼神一凝,腰背瞬间发力。
他没有像李老虎想象中那样蛮力硬拽,手臂只是沉稳精准地向后一扬。
哗啦!
水花四溅!
一条足有三斤多重的大青鱼被带出了水面!
青黑色的鱼身在阳光下闪烁着的泽,宽厚的鱼尾奋力拍打着空气,发出啪啪的脆响!
李老虎的指点卡在了喉咙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条还在奋力挣扎的大青鱼!
这……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他在这塘里钓了二十年,这么大的青鱼也是少见!
陈烈动作麻利地将青鱼摘下,丢进脚边一个简陋的鱼篓里。
鱼钩重新挂上一点饵料,再次投入水中,位置似乎只挪动了一尺不到。
李老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诧,也重新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浮漂。
他就不信了!
然而,接下来的情景,让这位钓鱼二十年的老手彻底怀疑人生。
陈烈仿佛化身成了这片水塘的鱼神。
动作始终沉稳简洁,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
每一次抛竿都精准地落入最活跃的区域。
哗啦!
又是一条肥硕的大板鲫破水而出!
银白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足有一斤多重!
被稳稳摘下,落入鱼篓。
李老虎眼皮跳了跳。
哗啦!
这次是一条金鳞赤尾,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金红的鳞片,尾巴拍打得水花四溅,怕是有五六斤!
李老虎握着钓竿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哗啦!哗啦!
鲫鱼!青鱼!又是鲫鱼!
一条条肥美的鱼儿,像是排着队咬陈烈的钩!
简陋的鱼篓很快就装满了,沉甸甸地歪在一边。
反观李老虎这边,浮漂如同焊死在水面,偶尔动一下,提起来依旧是些可怜的小杂鱼。
他那根引以为傲的老竹钓竿,此刻仿佛成了烧火棍,毫无用武之地。
李老虎脸上的睥睨,自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呆呆地看着陈烈一杆接着一杆,将一条条大鱼轻松钓起。
每一次水花溅起,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自己刚才还瞎吹,说什么二十年的钓鱼经验,结果现在被啪啪打脸!
上山打猎猎不过,钓鱼也钓不过,此时李老虎老脸都是一红。
然后是深深的挫败。
跟陈烈一比,自己就算是年长了,二三十岁,也确实是远远不如!
不得不服气!
此时此刻,他看向陈烈的眼神,几乎都有些敬畏了。
这哪里是钓鱼啊?
这分明是鱼争着抢着被他钓!
就在这时,素娥清脆的声音传来:“烈哥儿,你的鱼钓的怎么样了,姐姐让我过来问问你……”
她身影出现在塘边,话未说完,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陈烈脚边的鱼篓早已装满,旁边草地上,还用柳枝穿着好几条还在扑腾的大青鱼和金鳞鲤鱼!
阳光洒在湿漉漉的鱼鳞上,反射着耀眼的银光金光。
陈烈正将一条肥硕的大板鲫从钩上解下,鲫鱼银白的肚皮,显得格外肥美。
素娥清澈的杏眼瞬间睁得溜圆,当即小嘴微张,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呀!”
随即,眼睛弯成月牙,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她小跑过来,蹲在陈烈身边,伸出纤细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一条还在草地上弹跳的青鱼。
“老虎叔,你太厉害了,居然钓上来这么多鱼!”
李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