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拔都的密使到了。脱列哥那整理好裙摆,缓步走出帐外。月光下,密使递来的羊皮卷上只有寥寥数字:\"事已办妥。\"她将羊皮卷凑近烛火,看着字迹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远处,贵由的亲兵正在与术赤系的军队对峙,喊杀声划破夜空。
这场权力的游戏远未结束。当贵由的死讯传遍草原时,拔都的金帐内正飘着熏香。这位被称作\"世界征服者\"的汗王转动着翡翠扳指,听着亲信转述贵由暴毙时的细节。当听到\"七窍流血,指甲尽黑\"时,他突然笑出声,震得头顶悬挂的水晶吊灯叮当作响:\"脱列哥那终究是个慈母。\"他端起银杯饮尽马奶酒,杯底沉着半片风干的狼毒花瓣。
而在斡耳朵大帐,新任大汗的推举即将再次上演。草原上的血腥味愈发浓重,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权力的旋涡中悄然酝酿......
斡耳朵大帐的牛皮穹顶被惊雷震得簌簌作响,暴雨裹挟着冰雹砸在九十九根蟠龙柱上,将帐内议事声劈成碎片。脱列哥那皇后攥着浸透冷汗的黄金权杖,看着满地狼藉——贵由的遗孀正撕扯着缀满珍珠的丧服,指控察合台系贵族投毒;术赤系使者则高举染血的誓约书,要求兑现\"共立新君\"的承诺。空气中弥漫着酥油混着铁锈的腥气,宛如一场未散的修罗场。
\"够了!\"察合台系的老王爷突然掀翻镶金案几,鎏金酒盏在地上滚出暗红轨迹,\"贵由暴毙时,拔都的密探就在横相乙儿!\"他腰间弯刀出鞘三寸,寒光映出脱列哥那骤然苍白的脸。帐外传来急促马蹄声,竟是拔都的先锋军连夜奔袭百里,铁甲在雨幕中泛着幽蓝冷光。
脱列哥那将权杖狠狠砸向地面,震落穹顶悬挂的玛瑙串珠:\"按大扎撒,应召集全体宗王再议!\"话音未落,拖雷系的忽必烈突然起身,狼皮斗篷滴落的水珠在金砖上汇成溪流:\"术赤系与我拖雷家已达成共识——唯有蒙哥,才配执掌九斿白纛!\"他话音刚落,帐外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长生天庇佑\",十万怯薛军同时将弯刀指向夜空,刀锋与闪电交相辉映。
察合台系的贵族们面面相觑,却在抬头时僵住——大帐四周不知何时已布满持盾武士,他们铠甲上的\"拖\"字徽记在雷光中忽隐忽现。老王爷的弯刀当啷落地,终于明白为何昨夜所有信使都如石沉大海。而脱列哥那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滋味——她精心布局的毒杀,终究成了他人夺权的利刃。
三个月后,金帐汗国的琥珀宫殿内,拔都将滚烫的马奶酒泼向火塘。火苗骤然蹿起三丈高,映出他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蒙哥那小子,倒比想象中狠辣。\"他身后的波斯画师正描绘库里台大会的场景,笔下脱列哥那的表情凝固在得知兵权易主的瞬间。而在画框边缘,一抹暗红颜料蜿蜒如血,顺着画布滴落在波斯地毯上。
草原深处,察合台系残余势力聚集在古老的萨满祭坛前。巫师将羊血泼向苍天,骨制占卜棒在羊皮上排出诡异卦象:\"血火交融之日,黄金家族将裂成七瓣。\"老王爷抚摸着腰间成吉思汗亲赐的银刀,突然狂笑起来,震落鬓角的霜雪:\"告诉海都,该磨磨刀了。\"
与此同时,蒙哥在斡耳朵大帐接见南宋使臣。他把玩着贵由的九环大刀,刀锋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回去告诉你们皇帝,蒙古的库里台,比你们的朝堂更懂杀人不见血。\"话音未落,帐外传来凄厉的狼嚎,与远处海都叛军点燃的烽火遥相呼应。这场因库里台大会掀起的腥风血雨,终将如同草原上的野火,烧尽旧秩序的最后一丝灰烬,也点燃一个庞大帝国分崩离析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