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西夏末路(1 / 2)

朔风裹挟着沙砾如锋利的刀片,无情地刮擦着黑水城斑驳的城墙。西夏守将嵬名令公紧攥着城垛,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远处,蒙古军旗如乌云般翻涌而来,黑色的狼头纛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每一面战旗都似在宣告着死亡的逼近。城头的“夏”字战旗早已千疮百孔,被箭雨射穿的布料在风中残破地飘摆,宛如垂死之人最后的喘息。

“报——蒙古军破了贺兰山防线!”一名传令兵浑身浴血,跌跌撞撞地撞开帅帐大门,带起一阵裹挟着血腥气的冷风。他单膝跪地,声音里满是绝望:“铁木真亲率五万铁骑,正往中兴府方向去!”嵬名令公手中的青铜酒盏应声落地,在粗糙的羊毛地毯上摔得粉碎,琥珀色的酒液混着飞溅的瓷片,如同鲜血般渗入地面。

三个月前的场景在他脑海中闪现。西夏神宗李遵顼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神态倨傲地说出那句“与金议和,休养生息”。当时满朝文武皆以为这是明智之举,却不想彻底激怒了铁木真,换来“背盟者死”的冷酷诏令。嵬名令公苦笑,此刻才明白,在铁木真眼中,任何违背盟约的行为,都只有死路一条。

黑水城的攻防战惨烈异常。蒙古军的回回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大的石弹划破长空,重重砸在城墙上。每一次撞击,都让整座城池为之震颤,碎石飞溅,尘土漫天。嵬名令公亲眼目睹自家三岁幼子的头颅被气浪掀上半空,小小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般坠落,那一幕成为他余生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愤怒与悲痛彻底点燃了他的斗志。嵬名令公挥舞着沉重的铁槊,义无反顾地冲入敌阵。他的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每一次挥槊都带起一片血雾。然而,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蒙古骑兵,他的抵抗显得那么渺小。速不台骑着高头大马,手持狼牙棒如死神般逼近。嵬名令公奋力抵挡,却终究不敌,狼牙棒狠狠击碎他的肩甲,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掀翻在地。在意识消散前,他望见城中粮仓燃起冲天大火,惊起的乌鸦遮蔽了整片天空,那场面仿佛地狱降临人间。

与此同时,中兴府内,夏主李睍瘫坐在龙椅上,面如死灰。宫墙外不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那是蒙古军在焚烧皇家园林。往日繁华的宫殿,此刻笼罩在一片死寂与恐惧之中。“陛下!蒙古人要求三日内献城!”宰相哆讹哆哆哆嗦嗦地递上战书,羊皮纸上“降者免死,抗者屠城”八个朱砂大字刺得李睍眼眶生疼。

李睍的手不住颤抖,战书险些掉落。他想起先祖们辛苦建立的西夏王朝,历经数代的辉煌,难道就要在此刻终结?他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城中兵力薄弱,粮草短缺,根本无法与蒙古铁骑抗衡。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与恐惧。

深夜,公主府内,察合公主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发间精美的金步摇随着她的颤抖叮当作响。铜镜中映出她惨白如纸的脸,侍女正在往她后颈涂抹掩盖鞭痕的香膏——那是前日李睍因她拒婚而留下的伤痕。“公主,蒙古使者说大汗只要您......”乳母哽咽着替她披上貂裘,声音里满是心疼与无奈。窗外突然炸开一声巨响,整座宫殿都在剧烈震颤,烛火摇曳,将察合公主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显得格外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