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母子悲歌(2 / 2)

\"准备船只。\"他转身看向拖雷,\"我们要让花剌子模的苏丹知道,苍狼的爪子能抓破任何水面。\"

玉龙杰赤的太后之泪

秃儿罕可敦站在城墙上时,看见蒙古军的投石机正在组装。

\"那是回回炮,\"马合木的声音带着绝望,\"射程比我们的弩机远三里...\"

\"闭嘴!\"可敦的权杖砸在他肩上,\"当年我用这根权杖打下玉龙杰赤时,你还在吃奶!\"她的目光扫过城下的蒙古军,看见察合台的虎头旗与窝阔台的狼首旗并列,像极了两只对峙的猛兽。

\"太后!\"斥候冲上来,\"蒙古人抓了您的孙子!\"

秃儿罕的权杖差点脱手。她看见城下的高台上,察合台正拎着个少年的后颈,像拎只待宰的羔羊。那是她最宠爱的孙子,摩诃末的长子,脖子上还戴着她送的狮子纹金项圈。

\"开城投降,\"察合台的声音盖过风声,\"否则我就把他的血涂在狼首旗上!\"

可敦的指甲深深陷进权杖的狼牙里,掌心渗血却浑然不觉。她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亲手溺毙亲生女儿的场景——那时她刚毒死丈夫,必须用婴儿的血向贵族证明自己的狠辣。

\"射!\"她的声音沙哑如砂纸,\"用弩机射穿那孩子的心脏。\"

马合木惊呼出声,却被可敦的亲卫捂住嘴。城楼上的弩机缓缓抬起,弩箭对准少年的眉心,却在即将发射时,被窝阔台的箭射断弓弦。

秃儿罕望着台下的混乱,忽然笑了。那笑声惊飞了城墙上的鸽子,却在触及孙子惊恐的眼神时,戛然而止。她看见察合台抬手砍断少年的头颅,狼首旗瞬间被血染红,像极了她当年染血的权杖。

里海孤岛的末日钟声

摩诃末蜷缩在芦苇丛中,闻着自己身上的腐鱼味,忽然想起撒马尔罕的玫瑰香水。

\"苏丹,蒙古人造船了。\"侍从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说要把您的头骨献给铁木真的母亲。\"

他抬头望向海面,看见蒙古军的羊皮筏子像群黑鸦,正朝着小岛漂来。七年前他接见蒙古商队时的傲慢忽然涌上来,海尔汗的断指、术赤的屈辱,此刻都成了扎向他心脏的箭。

\"我母亲呢?\"他忽然抓住侍从的手腕,\"玉龙杰赤怎么样了?\"

\"城...城破了。\"侍从的眼泪混着鼻涕,\"秃儿罕可敦被察合台带走,听说...听说他们用她的权杖熔了黄金。\"

摩诃末的眼前突然一片空白。他看见母亲的脸在眼前晃动,却不是三十年前举着权杖的威严模样,而是今早收到的密信里,那个在城破时亲手杀死孙子的疯女人。

\"长生天...\"他的声音哽咽,\"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回答他的是箭破空声。哲别的狼首箭擦着他耳边飞过,钉进身后的树干,尾羽上的血珠滴在他金丝长袍上,像朵盛开的狼毒花。

\"因为你抛弃了母亲,\"铁木真的声音从筏子上传来,\"而草原的儿子,永远不能让母亲独自面对敌人。\"

摩诃末转头,看见蒙古大汗站在船头,虎皮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背后的九尾旄纛与乌云重叠,像极了传说中的苍狼。他忽然想起乳母讲过的预言:\"当苍狼的影子笼罩里海时,花剌子模的太阳将永远落下。\"

\"杀了我吧...\"他跪在沙滩上,金丝长袍沾满泥沙,\"别伤害我母亲...\"

\"晚了。\"铁木真的苏鲁锭长枪挑起他的金冠,\"你母亲的权杖已经成了我儿子的玩具,而你的血...\"他的目光扫过里海,\"将成为草原狼的饮水。\"

权力母题的双城镜像

孛儿帖收到玉龙杰赤的战报时,正在给拖雷缝补铠甲。

\"秃儿罕可敦被俘时,手里还攥着半块狮子纹金饰。\"失吉忽秃忽的声音带着敬畏,\"察合台大人说,她的眼睛像您发怒时一样可怕。\"

孛儿帖的针尖刺破手指,血珠滴在狼首刺绣上,像颗红宝石。她忽然想起秃儿罕的密信——那是城破前用飞鸽传来的,只有一句话:\"同为母亲,你我都是草原的囚徒。\"

\"告诉察合台,\"她抬手按在伤口上,\"善待秃儿罕,别让她的儿子们看见母亲受辱。\"

\"可...大汗说要...\"

\"照做。\"孛儿帖的声音不容置疑,\"草原的母狼知道,咬断喉咙前,要先折断敌人的尊严。\"

帐外,春风卷起新草的气息,却带不走空气中的铁锈味。孛儿帖望着西方天际,那里的云朵正聚成狼首的形状,而她的金冠,正在成为所有草原母亲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