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春宫图传,赵门绝后(1 / 2)

静心庵的雪夜,被柳如霜心口喷涌的暗红血液和那支幽绿凤瞳的毒簪,染上了永不褪色的惊悚与绝望。当凌风带着夜枭卫将净尘师太悬梁自尽的冰冷尸体也抬到小院时,空气里弥漫的已不仅仅是血腥与甜腥的怪味,更是一种令人窒息的、被无形丝限操控的恐惧。

沈云昭褪下沾着血污的冰蚕丝手套,指尖冰凉,却异常稳定。她蹲在柳如霜的尸体旁,无视那空洞淌血的眼窝和心口狰狞的创口,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支深深没入心脏的乌沉毒簪上。借助凌风递来的特制琉璃灯盏,她屏息凝神,用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极其小心地探入簪尾那细微的孔洞。

时间仿佛凝固。禅房内只剩下烛火摇曳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突然,银针的尖端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极其微小的硬物!沈云昭手腕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银针抽出!只见针尖之上,赫然粘附着一粒比芝麻还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诡异螺旋纹路的……虫卵!

虫卵在琉璃灯的光线下,隐隐透着一丝暗红,仿佛凝固的血珠,散发着微弱却令人心悸的甜腥气。

“噬心蛊卵!”沈云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印证了母亲笔记中最恐怖的记载之一,“赤蝎秘术,‘情丝绕’!此蛊以宿主心血怨念为食,种下后潜伏,一旦被特定咒语或气息引动,便会瞬间孵化,噬心控魂!宿主死前怨念越深,蛊虫反噬操控的力量就越强!柳如霜……她是被这蛊虫活活操控着,用这毒簪刺穿了自己的心脏!那净尘的符水……就是引动蛊虫的钥匙!”

凌风等人看着那粒细小的、仿佛蕴含着无尽邪恶的虫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已非寻常毒杀,而是最阴毒、最残忍的邪术灭口!

“此物必须立刻封存!”沈云昭迅速取出一个特制的、内壁涂满药粉的密封玉盒,将那粒虫卵连同银针一同封入其中,交给凌风,“此物邪性,万不可直接触碰!连同这支毒簪,是直指赤蝎妖术的铁证!”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夜枭卫如同旋风般冲入禅房,甚至顾不上行礼,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统领!县主!王府急报!京城出大事了!”

凌风心头一凛:“说!”

那夜枭卫喘着粗气,语速飞快:“就在半个时辰前!天刚蒙蒙亮!巡城司在清理各坊市夜香桶时,在朱雀大街、东市、西市、甚至……甚至宫门外广场的显眼处,发现了大量……大量不堪入目的春宫图册!上面画的……画的竟是……是赵启恒的独子赵元启!与……与数名男子……行那……断袖分桃的丑事!画面……画面极其淫秽露骨!更……更骇人的是,其中几幅图上,赵元启身上的配饰,竟……竟与太子殿下遇害那日所佩戴的玉珏……一模一样!”

轰!

如同又一记惊雷在沈云昭脑海中炸响!赵元启?!那个在太子丧期还敢狎妓、被萧绝当众鞭笞的纨绔?断袖春宫图?还牵扯到太子的玉珏?!

“图册数量极多,虽被巡城司紧急收缴,但……但已有无数早起的贩夫走卒、市井百姓看到!更有……更有好事之徒临摹拓印,如今……如今整个京城都传疯了!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议论!说……说赵元启不仅是断袖之癖的兔儿爷,更……更是在太子丧期行此秽乱之事!甚至……甚至有人揣测,太子遇害,是否……是否也与此等不堪丑事有关联!赵家……赵家彻底完了!名声彻底臭了!”

恶毒!阴狠!釜底抽薪!沈云昭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浸透四肢百骸!幕后之人这一手,比焚毁赵家祖宅、灭口柳如霜更加狠辣绝伦!这是要将赵家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从肉体到名誉,进行最彻底的抹杀!用最下作、最能引爆市井舆论的方式,彻底斩断赵家最后一丝翻身的可能,更将“秽乱宫廷”、“可能谋害太子”的污水,借着赵元启这个蠢货,狠狠地泼了出去!赵启恒就算没疯,看到这个,也得活活气死!

“王爷呢?王爷有何指示?”凌风急问。

“王爷已知晓!命属下火速告知县主与统领:赵元启已被巡城司以‘有伤风化’、‘亵渎国丧’之名拘押!但此事影响太坏,皇帝必然震怒!王爷让县主立刻携静心庵所得关键物证返京!同时……”夜枭卫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厉芒,“王爷说,‘东风’已至!该烧的,一把火烧干净!该清的,一片叶子也别留!”

东风?!

沈云昭瞬间明白了萧绝的用意!赵家祖宅的“妖火”是栽赃她的东风,而这席卷全城的“春宫图”丑闻,就是萧绝借势反扑、彻底清洗赵家及其背后势力的东风!赵元启这个蠢货,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萧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走!立刻回京!”沈云昭霍然起身,眼中再无半点对尸骸的恐惧,只剩下冰冷的锐利与决绝。她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柳如霜那具心口插着毒簪、死不瞑目的尸体,心中默念:你的怨,你的恨,我会替你,替所有枉死之人,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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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北王府,书房。

气氛凝重肃杀,如同即将引爆的火药桶。萧绝站在巨大的京城舆图前,指尖正点在标注着“赵府”的位置,眼神冰冷如万载寒潭。书案上,摊着几张匆匆收缴上来的“春宫图”残页,画面淫秽不堪,赵元启那张带着纵欲过度痕迹的脸清晰可辨,旁边男子身上几处露出的配饰细节,尤其是腰间一枚羊脂玉佩的纹样,竟与太子萧玦生前最爱佩戴的一枚玉珏惊人相似!这已不是简单的构陷,而是将“秽乱”与“谋逆”强行捆绑的诛心之笔!

“王爷,县主和凌统领回来了!”亲卫低声禀报。

门被推开,裹挟着一身寒气的沈云昭和凌风快步走入。沈云昭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将那个封存着蛊卵的玉盒和用油布严密包裹的毒簪放在书案上,声音清晰而快速:“王爷,静心庵所得。柳如霜死于赤蝎秘术‘情丝绕’蛊虫反噬,净尘是引动蛊虫的内应,已自尽。此簪尾孔洞藏有蛊卵,是铁证!”

萧绝的目光扫过那两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证物,微微颔首,眼中寒芒更盛。“京城之事,你们已知晓?”

“是。”沈云昭点头,目光扫过书案上的残页,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幕后之人狗急跳墙,欲借赵元启这个蠢货彻底搞臭赵家,并攀扯太子,混淆视听,转移对毒簪和赤蝎的追查!其心可诛!”

“混淆视听?”萧绝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如同锋利的刀锋,“本王偏要让它……变成烧尽枯枝的燎原之火!”他猛地转身,看向肃立的凌风,“凌风!”

“末将在!”

“即刻将静心庵所得两样证物,连同王府仵作对赵家祖宅焦尸的初步勘验结果(颅骨疑似被重物击打),整理成册!记住,重点标注蛊卵与毒簪的关联,以及净尘师太‘及时’自尽的可疑!然后……”萧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将副本,分别‘送’到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延年、大理寺卿周正府上!再派几个机灵点的,把赵元启在拘押所里如何哭爹喊娘、如何咒骂曹德海坑害他赵家的话……一字不漏地散播出去!尤其是要传到那些平日与赵启恒交好、或收了赵家不少好处的言官耳朵里!”

“末将明白!”凌风眼中精光爆射。这是要借刀杀人,更要逼着那些依附赵家的墙头草,为了自保而反戈一击!

“还有,”萧绝的目光转向沈云昭,带着一丝深意,“将赵家祖宅金蟾化骨的诡异景象,找几个靠得住的画师,连夜绘制成图,务求逼真!连同市面流传最广的那几张‘春宫图’……一起装裱好。明日大朝会,本王要送陛下一份‘厚礼’!”

沈云昭心领神会。这是要将“天谴妖火”与“人祸丑闻”并置,用最直观、最冲击视觉的方式,彻底击碎赵家最后一点体面,更将“妖异”的源头,从她沈云昭身上,引回赵家自身!皇帝不是猜忌吗?不是信“妖异”吗?那就让他看看,真正的“妖异”和“秽乱”,到底出在谁家!

“云昭领命!”她沉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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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注定无眠。

靖北王府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在萧绝的意志下高速运转。夜枭卫的身影如同鬼魅,穿梭在京城黑暗的脉络之中。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延年,这位以清流自诩、刚正不阿的老臣,深夜被门房唤醒,收到一个没有署名的沉重木匣。打开后,里面是详细的验尸格录、蛊卵的描绘图样、毒簪的结构图、以及净尘自尽的现场描述。看着那“情丝绕”蛊术的说明和“颅骨击打伤”的标注,李延年握着信笺的手剧烈颤抖,脸色由惊愕转为铁青,最终化为滔天的愤怒!赵启恒!曹德海!竟敢用此等邪魔歪道残害人命,构陷忠良!更牵扯宫廷阴谋!此等祸国之贼,不除不足以正朝纲!

大理寺卿周正的府邸,同样收到了相似的木匣。这位掌管刑狱的最高长官,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证据链,尤其是那粒被放大的、邪气森森的蛊卵图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梁骨窜起。他立刻唤来心腹,连夜调阅赵启恒及其党羽过往经手的所有可疑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