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塞北·定远将军府(沈文松府邸)
边关的风依旧粗粝,吹得将军府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府内的气氛却与外面的肃杀截然不同,充满了孩童的咿呀声和奶香。
一岁多的小女娃沈昭(小名阿昭),穿着粉嫩嫩的小袄裤,正摇摇晃晃地在铺了厚厚羊毛地毯的暖阁里学走路。她生得玉雪可爱,眉眼像极了萧明玉的明媚,鼻子嘴巴则继承了沈文松的英挺轮廓。此刻,她正努力地迈着小短腿,目标明确地朝着坐在矮榻上的父亲扑去。
“爹……爹!抱!抱!”小奶音含混不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着。
沈文松一身家常的深青色棉袍,褪去了战场上的冷硬煞气,眉宇间是初为人父的温和与专注。他放下手中的兵书,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扑过来的小炮弹。阿昭成功“捕获”爹爹,立刻咯咯笑起来,小手紧紧抓住沈文松的衣襟,小脸在他颈窝里亲昵地蹭着,留下一片湿漉漉的口水印。
“阿昭真棒!会走这么远了!”萧明玉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牛乳羹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她穿着利落的骑装,长发高高束起,比在京城时多了几分塞北风霜磨砺出的飒爽。她走到矮榻边坐下,用调羹舀起温热的牛乳羹,吹了吹,递到女儿嘴边:“阿昭乖,吃羹羹,吃了羹羹长得快,像爹爹一样高!”
阿昭闻到香甜的味道,立刻松开爹爹,扭过小身子,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含住调羹,满足地眯起大眼睛。
沈文松看着妻子熟练地喂着女儿,再看看怀里这软乎乎、依赖着自己的小生命,冷硬的心房被填得满满当当。他伸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女儿嘴角的奶渍,动作笨拙却充满爱怜。
“今日风大,怎么又跑马场去了?”他看向萧明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萧明玉嫁到边关后,并未困于后宅,反而跟着沈文松学起了骑射,甚至帮着处理一些军眷的事务,身上那股子骄矜的贵气早已沉淀为坚韧与担当。
“去教几个新来的军眷丫头骑马了,”萧明玉一边喂女儿,一边笑道,“总不能让她们来了边关,连马都不敢上吧?再说了,”她抬眼,嗔了沈文松一眼,眼波流转间带着狡黠,“我若骑术不精,万一哪天又被困在哪儿,我们沈大将军岂不是又要上演一出‘夜闯香闺’的戏码?” 她故意提起当年旧事。
沈文松耳根微不可察地泛红,板着脸咳嗽一声:“胡闹。” 眼神却温柔地落在妻子明媚的笑脸上。那场悬崖下的生死与共,那夜孤注一掷的质问与纠缠,早已将两颗心紧紧熔铸在一起。边关的风沙磨砺了她的棱角,也让他这块顽石,懂得了何为绕指柔肠。
阿昭吃饱了,打了个可爱的小奶嗝,在爹爹怀里扭了扭小身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向窗外:“鸟……鸟鸟!”
窗外,一只苍鹰正掠过湛蓝的天空,飞向辽阔的天际。沈文松抱着女儿走到窗边,指着那翱翔的鹰:“阿昭看,那是鹰。长大了,要像它一样,飞得又高又远。”
萧明玉也走过来,依偎在丈夫身侧,看着怀中的女儿和窗外无垠的天地,心中一片安宁与满足。这里没有京城的繁华锦绣,却有最真实的相守,最辽阔的自由,和最炽热的家国情怀。塞北的风,将一家三口的低语和笑声,送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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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沸雪居顶楼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