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暑气被那场轰轰烈烈的“珍宝巡游”搅得更加粘稠。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议论的中心再不是漱月茶庄的新茶,而是那位远在京城、醋意滔天、行事张扬得近乎幼稚的太子殿下。沈家小院这几日更是热闹得如同开了锅。
“哎哟哟,月薇啊,你是没瞧见!”二嫂林清婉捧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笑得花枝乱颤,被一旁的沈文柏小心翼翼地扶着,“那两棵大珊瑚树,红得哟,差点把隔壁绸缎庄王掌柜的眼睛给晃瞎了!还有那匣子明珠,我的天爷,日光底下就那么敞着,啧啧啧,太子殿下这是生怕全江南不知道他醋坛子翻进大运河里了啊?”她学着当时街上围观妇人夸张的语气,惟妙惟肖。
沈母端着一盘刚冰镇好的杨梅进来,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嗔怪地看了林清婉一眼:“你这张嘴!小心教坏了安安。”话虽如此,眼角的皱纹却都笑开了花,显然对太子这般“护食”的举动满意至极。
安安正趴在榻上,小手拨弄着一个锦盒里鸽子蛋大小的合浦明珠,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娘亲,爹爹送这么多亮亮的石头给安安玩吗?”
沈月薇正提笔写着什么,闻言抬头,脸上飞起一抹薄红,在女儿鼻尖轻轻一点:“这是爹爹给娘亲的……嗯,‘聘礼’。”最后两个字说得极轻,带着一丝甜蜜的无奈和羞赧。她面前的书案上,摊着几张洒金笺,墨迹未干。
“聘礼?”安安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
“对呀,聘礼!”林清婉接过话头,故意逗她,“就是你爹爹呀,怕别人把你娘亲抢走啦!所以呀,把这些宝贝都亮出来,告诉所有人:‘这是我媳妇儿!谁都不许惦记!’”她学着男子粗声粗气的模样,逗得安安咯咯直笑,连一向稳重的沈父都捋着胡子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