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柏小心地扶着已有明显孕肚的林清婉跨过门槛。林清婉看着眼前这混乱又无比温馨的重逢场面,看着沈月薇明显更舒展从容的气色,再看看精灵可爱的安安,眼中也盈满了笑意和感慨:“薇妹,总算见到你们了!可想死我们了!”
小小的院落瞬间被重逢的喜悦、问候、惊叹(尤其是对安安伶俐口齿和惊人记忆力的赞叹)以及仆役们搬卸如山箱笼的嘈杂声填满。
沈月薇一边引着父母兄嫂往屋里走,一边听着母亲连珠炮似的念叨:
“快瞧瞧!娘给你带了多少好东西!上好的血燕!你嫂子特意给你寻的养气的方子配的药膳料!还有这苏杭新到的软烟罗,给你和安安做夏衫最是凉快透气!”
“你爹啊,差点把他书房搬空了!被我拦下一大半!倒是松哥儿那小子,恨不得把京城都搬来给你!瞧瞧他那几大箱子!”
“安安!快看外婆给你带什么了!拨浪鼓!布老虎!还有…哎?这虎头帽怎么这么小?哦,是你娘小时候戴的!还有这…这金鱼缸!文柏快搬进来给安安看!”
安安被新奇的东西包围,兴奋得小脸红扑扑,一会儿摇着拨浪鼓咚咚响,一会儿指着鱼缸里游弋的金龙睛喊“鱼鱼!漂漂!”,一会儿又好奇地拿起那双明显不合时宜、缀满补丁的旧虎头鞋,奶声奶气地问:“娘亲,鞋鞋?小小?”
沈月薇看着那熟悉得让她眼眶发热的旧物,再看看母亲那带着点不好意思又无比期待的眼神,心中暖流涌动,夹杂着酸涩和浓浓的笑意。她接过那双小鞋,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针脚,声音有些哽咽:“是啊,这是娘亲像安安这么大的时候,外婆一针一线给娘亲做的鞋鞋…”
沈母的眼圈又红了,别过脸去,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林清婉笑着打圆场:“母亲您瞧,我说薇妹见了这些‘念想’准比得了金元宝还高兴吧?”
沈父则抱着安安,指着缸里最大最神气的一条金鱼,已经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了“鱼跃龙门”的故事,逗得小丫头咯咯直笑,拍着小手追问:“然后呢?外公,然后呢?”
江南小院,被沈家带来的京华气息和浓得化不开的骨肉亲情瞬间点燃,充满了久违的热闹与圆满。沈月薇看着至亲的笑脸,听着女儿清脆的笑语,心中被巨大的幸福和踏实感充盈。只是在这份圆满的底色下,一丝细微却坚韧的牵挂,如同院墙外攀爬的藤蔓,悄然缠绕心间——京城的那个人,他的樊笼,何时才能真正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