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皇家猎场,秋高气爽,正是围猎的好时节。号角长鸣,骏马嘶风,旌旗猎猎作响。皇帝兴致颇高,带着宗室子弟和亲近的勋贵大臣纵马驰骋,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猎场边缘一处临时搭建的华丽凉棚下,气氛却有些凝滞。
丞相罗恒之女罗清柔,穿着一身火红的骑装,勾勒出窈窕的身姿,本该是英姿飒爽。可此刻,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却布满了寒霜,一双美眸死死瞪着眼前几步开外、正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中角弓的青年。
那青年身姿挺拔如白杨,面容俊朗,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天生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正是靖安侯世子陆铮。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袖口用金线绣着猛虎纹样,更添几分桀骜不驯。面对罗清柔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他浑不在意,甚至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懒洋洋的、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笑容。
“罗大小姐,您这眼神,是想把本世子当猎物给射穿了?”陆铮慢悠悠地将擦好的弓递给身后的侍从,语调拖得长长的,带着惯有的痞气,“可惜啊,本世子皮糙肉厚,您那花拳绣腿,怕是连根毛都伤不着。”
“陆铮!”罗清柔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引得附近几位正在休息的宗室女眷好奇地望过来。“你少在这里油嘴滑舌!我问你,你昨日在醉仙楼,当着那么多人面,说的什么混账话?!”
“醉仙楼?”陆铮挑眉,故作思索状,随即恍然,“哦!想起来了!本世子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怎么,罗大小姐觉得本世子说错了?您那手琴艺,弹得是挺响,可要说‘绕梁三日’?啧……”他夸张地摇了摇头,啧啧有声,“怕是连醉仙楼后院那只打瞌睡的老黄狗都吵不醒,顶多算个‘魔音穿耳’,驱驱蚊虫倒还凑合。”
“你——!”罗清柔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自小便以才情闻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琴艺更是得过名师指点,向来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此刻被陆铮如此轻蔑地践踏,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羞愤欲绝。她猛地踏前一步,扬手就要朝那张可恶的俊脸上扇去!
“清柔!”旁边传来一声焦急的低呼,是罗清柔的闺中密友,试图拉住她。
陆铮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甚至好整以暇地微微偏头,仿佛在等着她打下来,嘴角那抹戏谑的笑意更深了。
罗清柔的手掌在离陆铮脸颊寸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怒火熊熊燃烧,可深处,却似乎还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和水光。
罗清柔那句石破天惊的“当着陛下的面撕了婚书”,如同滚油滴进了冰水,瞬间炸开了锅!周遭原本窃窃私语的宗室女眷和勋贵子弟们,此刻全都瞠目结舌,连远处隐约的呼喝声都消失了,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罗清柔和陆铮身上,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更有好事者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撕婚书?还是当着陛下的面?这罗家大小姐,当真是被陆世子气疯了不成?!这胆子,简直捅破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