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把烤得有点过火的几块韩牛肉片夹到水晶碗里：“国内市场呢……盘子大，水深。
我们这种新玩家，能在满汉全席上分到个凉菜碟子就算成功。”
他喝了口大麦茶，“可半岛这边嘛……”
他忽然压低声音，带着点秘密接头的味道，“像盘刚出锅、滋滋冒油的辣炒年糕！就得趁热乎劲儿才能抢占先机！”
水晶叼着筷子，不耐烦地往前凑：“欧巴！说点我听得懂的行不行！”
“简单说就是——在这儿，只要真金白银投下去，地盘很快就能打下来！”
张宁顺手敲了下她光洁的脑门，“娱乐公司这块？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餐……在后面排队呢。”
水晶立刻来了精神，叉子戳着泡菜碟子：“那你们星海娱乐到底干啥正经买卖？该不会……也像S.m那套，就盯着爱豆男团女团薅羊毛吧？”
张宁掰着手指数给她听：“三条腿走路。造星培训、电视剧投资制作、自建视频播放平台……”话音未落！
“嘭！”
水晶像颗小炮弹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张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顶得往后一仰！“呀！郑秀晶！你是什么人间迫击炮投胎的？！”
“欧巴！我要演戏——！”水晶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地挂在他身上，脑袋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带着浓重的鼻音撒娇抱怨，“上个月去试镜，导演又嫌我‘爱豆气质太浓郁’……呜……”
张宁无奈，拎着她卫衣后领把人“撕”下来，摁回座位：“巧了不是？我这正好攥着个本子……叫《继承者们》的……”
水晶的瞳孔瞬间放大！猛地扑过来用手死死捂住张宁的嘴！
指尖还沾着的韩式辣酱……“啪唧”一下糊在了他的下巴上！
“不许！不许说！是女二对不对？！！！”
“是女二号！”张宁抹着下巴上的辣酱，没好气地瞪她，“量身定做！为你改的本子！——车恩尚！男主初恋白月光！”
“啊————————！！！！！”
水晶的尖叫差点掀翻包厢的顶灯！隔壁桌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整个人“噌”地跳起来，直接一步跨坐到张宁腿上！
双手捧住他的脸，“mUA！mUA！mUA！”三个响亮到炸耳的亲吻！精准覆盖他的左右脸颊和脑门！
“欧巴——！！！你就是我郑秀晶在这个星球上最亲最亲的亲欧巴！帅过李秀满社长！亮过李敏镐前辈的亲欧巴——！！！”
“下来——！！！”张宁耳根瞬间红透！手忙脚乱去拽缠在脖子上的围巾！“二十岁的人了有点……”
“十九！我十九岁零九个月！未成年！！”水晶理直气壮地反驳，趁着张宁不注意，“吧唧”又是一下亲在他鼻尖上！
张宁气得直接从兜里掏出手机怼到她眼前屏幕大亮：“自己看！这是谁的旷世巨作？！”
屏幕上——醉醺醺的郑秀晶，正紧紧抱着路边一根交通警示杆，声嘶力竭地鬼哭狼嚎半岛民谣《三只小熊》！
“啊啊啊啊啊——删掉——！！！”水晶发出灵魂尖叫！不管不顾扑过去抢手机！
“哗啦——！”
整杯烧酒被她挥舞的手臂扫翻！琥珀色的酒液精准地浇了张宁的裤子！
“郑——！！秀——！！晶——！！！”张宁拎着瞬间湿透、还在滴滴答答的裤腿，咬牙切齿，“看清楚！这！条！是！阿！玛！尼！当！季！高！定——！！”
水晶抓起纸巾盒疯狂抽纸往他腿上糊：“赔！赔你二十套！等姐姐我拿了百想视后……”
话说到一半，她动作突然僵住！
猛地抬头，眼神充满警惕，“……等等！不对！欧巴你该不会……是想拿角色……对！对我！进行潜！规！则！吧？！”
张宁直接被气笑了：“就你这……前后一边平的‘儿童模特’身材？”
他目光毫不客气地扫过她清瘦的身板，“当女主角？导演第一要求——增重！五！公！斤！起步！”
“呀——！！！”水晶像被踩了尾巴！抄起桌上的泡菜碗就要砸！“张宁！我这叫国际超模骨感美学！懂不懂审美！”
就在这时！
“叮铃铃——！叮铃铃——！”
经纪人的专属来电铃声如同追命咒般响起！水晶吓得手一哆嗦！
“啪嗒！”
一整片沾满辣椒酱的紫苏叶，直接拍在了张宁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衬衫前襟上！
张宁淡定地用水果叉扎起一块金黄诱人的芒果块，悬在半空，并没有立刻递过去。
他注意到水晶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正飞快地眨动着——眨眼频率比平时高出足足三倍！
这丫头……一旦心里藏着不能说的秘密或者巨大的压力……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就会无意识地来回摩挲纸巾边缘……
此刻，她手边那张可怜的餐巾纸……已经被揉搓成了……一坨抽象派的……纸糊艺术品。
“郑秀晶同志。”张宁故意用不锈钢叉子，“叮叮叮”地轻轻敲了敲面前的玻璃水杯。
清脆的声响果然惊得水晶肩膀微微一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个月，在济州岛拍摄基地后面的小树林里……是谁抱着三大桶原味炸鸡全家桶，一边啃一边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控诉她的魔鬼经纪人……是怎么丧心病狂克扣她的口粮？”
水晶像只被激怒的小狮子，一把抢过那叉子上的芒果块！银叉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嘎吱”声！
“这次！跟！以！往！都！不！一！样！”她吼完这句，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噗通”一声把脸埋在了桌子上，下巴可怜兮兮地垫着自己的手背，声音闷闷的，“……上周拍新专辑封面……一个新来的练习生后辈……偷偷往我那双十五厘米的高跟鞋里……塞了两颗……朝上的尖！头！图！钉！……”
她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经纪人欧巴知道后……居然说……这是……‘行业默认的潜规则’？让我‘习惯就好’？！……”
张宁端着玻璃杯的指关节猛地收紧！
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杯中原本平静的冰水表面，瞬间荡开了一圈圈急促的涟漪！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多年前的画面——才十四岁的小丫头片子，被剧组某个居心叵测的道具师故意锁在杂物间更衣柜里……
当他踹开门找到她时，那丫头却一声没哭，正用个小发卡撬通风口的螺丝，还顺手把半管芥末酱挤进了那人放在外间的保温杯里！
“过来。”张宁扯松了束缚的领带结，拍了拍自己身侧的软垫。
小时候，每当她做了噩梦害怕时，总喜欢这样蜷缩在他身边，被他一只手臂环抱着。
水晶像只被霜打过的小茄子，蔫头耷脑、慢吞吞地挪了过来。
几缕柔顺的发梢不经意地扫过张宁手腕上昂贵的腕表表盘，那秒针走动的“哒哒”声……此刻突然变得格外清晰入耳。
“还记得……你人生中第一个试镜被刷下来那次吗？”张宁拿起遥控器，默默把包厢空调调低了五度，“一个人蹲在汉江大桥底下……一边啃辣年糕，一边放狠话……
说要混成个让所有后辈闻风丧胆的、跺跺脚行业抖三抖的超！级！大前辈！”
他故意模仿她当时又奶又狠的语气，捏着嗓子，“‘让那些欺负人的统统滚蛋！’……哎呀呀……如今可好……”
他拖长了调子，瞥了她一眼，“‘冰山公主’的名头……响彻半岛！……确实让人闻风丧胆了？”
水晶被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着笑着，眼眶里就泛起了水光：“可是欧巴……”
她伸手揪住他衬衫袖口那枚光滑的贝母纽扣，像抓住救命稻草，“……我现在……连汉江大桥附近都不敢靠近了……”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上周……被私生饭的车一路疯狂追堵……智昊欧巴一个急刹车避开……我额头直接撞到了挡风玻璃上……现在……刘海下面还青着呢……”
张宁突然动了！
他伸出手，力道坚定但轻柔地扳过她的肩膀！
右手食指精准无比地轻轻点在她刻意用厚刘海遮盖的额角某处！
“是这个位置吗？”他的声音沉了沉。
紧接着！竟像变魔术一样！从贴身西装内袋里……摸出了一个带着包装的……印着俏皮芒果图案的卡通防水创可贴！
“拿着。前天让助理把明洞所有药妆店跑了三遍才找到同款。”
水晶摸着那枚印着芒果的创可贴，先是愣了愣，随即破涕为笑。
她刚想说什么，目光不经意扫过张宁放在桌面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屏保赫然是她十五岁时对着镜头做鬼脸、挤出一脸褶子的绝版“丑照”！
鼻头猛地一酸，混合着暖意和羞窘：“欧巴你真是……哪有你这样的总裁……拿这种……自毁形象的截图当屏保的！”
“这叫企业文化的真实感！”张宁划开手机屏保，直接点开最新邮箱界面给她看，“正好，收购重组的‘星海娱乐’，下个月正式挂牌，目前岗位全面开放……”
他顿了顿，冲她挑了挑眉，露出年少时那种专属的、带着点小狡猾的胜利笑容，“特别需要……一位能镇场子的首席内容战略官。”
他故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听说……有位郑姓女士……尤其擅长用秘制辣年糕收买人心？管人特别有一套？”
“呀——！！！”水晶恼羞成怒，抄起沙发上另一个抱枕砸过去！“张宁！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从打定主意开这家公司……就开始算计我入伙了？！”
她突然福至心灵般瞪圆了杏眼，“啊！我说呢！难怪智昊欧巴昨天突然给我经纪人打电话……说什么‘命运般重要的行程调整’……让我空出整个下个月的档期……”
张宁避开抱枕攻击，慢条斯理地用夹子翻动着烤盘上滋滋作响的厚切韩牛肉片，发出诱人的焦香：“某些人不是整天抱怨……想逃离聚光灯喘口气吗？”
他把烤得色泽金黄、外焦里嫩的最佳品相肉片，细心码放到她面前的空碗里，“当在幕后运筹帷幄的‘上帝之手’……可比站在前台当提线木偶自由多了。”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正好……还能帮我……看着点李智昊……那小子最近……总找借口往隔壁新女团练习室里钻……频率有点高啊！”
“成交——！！”水晶兴奋地用叉子敲了敲自己的瓷碟边，发出清脆的“叮”声！“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那间最大最宽敞的总裁办公室！必须！得！能！看！到！整！片！汉！江！夜！景！的！”?
她举着叉子，肉片还在叉尖晃悠，突然想起什么，动作顿住：“等……等一下！欧巴……你该不会……已经提前把少女时代那群欧尼们……都签下来了吧？！”
“她们？”张宁夹起最后一块烤得完美的牛肉，放进自己嘴里，嚼了嚼，露出一抹笃定的笑容，“迟早的事。跑不了。”
最终，那辆不起眼的银灰色现代车驶出地下车库时，郑秀晶正像小孩一样，趴在车窗上哈气，然后用手指在凝结的白雾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大爱心。
后视镜里，张宁看着旁边那半扇车窗上渐渐模糊的“张宁大坏蛋”几个字，伸出指尖，利落地在自己这边擦出一片清晰明亮的视野。
车子稳稳停在江南区黄金地段的一家顶级宾利专卖店门口。
光洁如镜的巨大玻璃幕墙反射着都市流光溢彩的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