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李辰浩被一阵急促的铜铃声惊醒。洞外天色已暗，韦银花正与人在激烈争执。

\"不行！他毒未排尽，现在移动必死无疑！\"

\"由不得你！\"是王虎的声音，\"王铭带兵围了贵阳，声称大人勾结苗匪，要押解回京问罪！韦老若不交人，他就火烧月亮山！\"

李辰浩强撑起身，每寸肌肤都如被万蚁啃噬。他抓起洞壁上的水罐砸在地上，脆响终于引来众人。

\"大...人！\"王虎扑到石榻前，虎目含泪。

\"纸...笔...\"李辰浩嘶声道。

韦银花叹息着递来竹简和炭笔。李辰浩颤抖着手，将《苗疆善后十二条》的核心内容简写下来，又添上新发现的张家罪证。

\"两份...一份送田文镜...一份...\"他剧烈咳嗽，嘴角溢出血沫，\"由韦老保管...\"

王虎刚要接过竹简，洞外突然杀声震天。一支火箭\"嗖\"地射入洞中，钉在石壁上熊熊燃烧。

\"官兵攻山了！\"一个苗人青年满脸是血冲进来，\"他们见人就杀，连妇孺都不放过！\"

李辰浩目眦欲裂。王铭这是要杀人灭口！他强忍剧痛抓住韦银花：\"带...苗民...撤...我知道...密道...\"

韦银花大惊：\"你怎知...\"

\"鲁...师傅...提过...\"李辰浩指向洞壁某处凸起，\"银凤...左眼...\"

老人神色剧变，立刻按指示转动机关。石壁轰然移开，露出条幽深隧道。苗民们迅速搀扶伤员进入，李辰浩却推开王虎：\"你们走...我...拖住...\"

\"不行！\"王虎和韦银花同时喊道。

李辰浩突然从枕下抽出匕首，抵住自己咽喉：\"这是...军令！\"

众人无奈，只得留下两名死士保护，其余人迅速撤入密道。韦银花临走前，将一枚银符塞入李辰浩手中：\"含在舌下，可护心脉三日。若得生还，来月亮山最深处的银泉找我...\"

洞外杀声渐近。李辰浩让死士熄灭所有火把，自己则艰难地爬到洞口阴影处。月光下，他看见王铭身着钦差官服，正指挥官兵屠杀逃散的苗民。更令人心惊的是，几个臂缠波浪纹布条的\"苗匪\"，竟堂而皇之地站在官兵队伍中！

\"李辰浩！\"王铭突然对着山洞高喊，\"本官知道你在此！圣上有旨，着你即刻回京面圣！\"

李辰浩冷笑。若真有圣旨，何必派杀手暗算？他示意死士准备好弓弩，自己则深吸一口气，突然用苗语大喊：\"银匠王在此！汉家狗官纳命来！\"

这一喊如同惊雷。那些假苗匪顿时骚动，而真正的苗民则发出震天怒吼。王铭脸色大变，慌忙后退：\"放箭！放箭！\"

箭雨倾泻而下时，李辰浩已被死士拖回洞内。他最后看到的，是夜空中突然升起的银色烟花——那是韦银花发出的信号，意味着《苗疆善后十二条》已被安全送走。

\"大人保重！\"死士将李辰浩安置在石榻上，\"属下誓死守住洞口！\"

李辰浩摇摇头，取出舌下的银符细看。这哪是什么药符，分明是半枚虎符！内侧刻着个小巧的\"睿\"字，与豫东地宫发现的银锭印记一模一样。

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鲁大山发现的不是普通贪污，而是睿亲王勾结苗疆叛党私铸官银的大罪！而张廷玉为灭口，不惜挑起苗汉纷争...

洞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李辰浩握紧银符，突然想起鲁大山临终时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银骨通神，水火既济，当有凤凰涅盘时...\"

也许，这就是涅盘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