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一年冬,畅春园。
夜雪无声。
李辰浩踩着半尺深的积雪,跟在胤禛身后,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自西藏战事爆发后,康熙的咳疾愈发严重,今夜突然急召雍亲王入宫,连粘杆处的眼线都被屏退——这绝非寻常。
“王爷,前面就是清溪书屋了。”李辰浩低声提醒,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瞬间凝结成霜。
胤禛没有应声,只是紧了紧身上的玄狐大氅。月光下,他的侧脸如刀削般冷硬,眼底却翻涌着难以察觉的暗流。
书屋外,梁九功佝偻着背站在廊下,手里提着一盏将熄未熄的宫灯。
“四爷……”老太监嗓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万岁爷等着呢。”
屋内药香浓得呛人。康熙半倚在炕上,身上盖着明黄锦被,脸色灰败如纸。李辰浩跪在屏风外,却透过绢纱看见皇帝枯瘦的手正摩挲着一方白玉镇纸——那是废太子胤礽昔年所刻的“忠孝传家”。
“老四……”康熙突然开口,声音却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知道朕为何独召你来?”
胤禛伏地叩首:“儿臣愚钝。”
“愚钝?”康熙轻笑一声,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绽开刺目的猩红。待喘息稍平,他竟从枕下抽出一卷黄绫,“那你看清楚!”
绫缎展开的刹那,李辰浩浑身血液都冻住了——这竟是传位诏书!朱笔“雍亲王皇四子胤禛”八字力透纸背,玉玺鲜红如血。
胤禛额头抵着金砖,肩胛微微发抖:“皇阿玛春秋鼎盛……”
“够了!”康熙突然暴喝,却又在下一刻放软了声调,“过来,扶朕去正大光明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