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落成当晚,张老将第一支火铳递给周益。枪身刻着 “雷火一号”,枪管尾部嵌着半块铁蚱蜢残骸,扳机处用黎文刻了 “二牛” 二字。“试试,” 老人的声音发颤,“用的是改良后的爆燃粉,射程比原来远五十步。”
周益扣动扳机,铅弹击穿百步外的椰树,树干里爆出的不是木屑,而是蓝色的火星 —— 那是混了火蚁酸的火药在燃烧。燕红叶吹了声口哨:“这玩意儿要是打进元狗的火药舱,能炸穿地球吧?”
张老摇头,摸出块碎银在火铳上刻下最后一道纹路:“炸穿元狗的良心就行。”南宫云忽然指着火山口外的星空:“你们看!”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拖着长长的火尾,像极了刚刚发射的火铳弹。阿椰握紧二牛的火铳零件吊坠:“是二牛在天上放枪呢!”
周益笑了,举起相机拍下星空。镜头里,流星的轨迹与火铳的枪管重叠,形成一道跨越古今的光痕。他知道,在这乱世,每一件火器都是文明重生的微光,而张老们的双手,正在用痛苦和智慧,将这些微光织成照亮黑暗的网。
“张老,” 他忽然说,“等战争结束,我们要给这工坊立块碑,上面刻‘天工开物,雷火重生’。”老人擦了擦汗,炭黑在脸上画出皱纹:“碑就免了,给老子刻个火铳纹样的墓碑就行,让后世知道,有个老匠人像铸金器一样铸过火器。”
这一晚,火山口的熔炉彻夜未熄,火光照亮了黎族孩子们熟睡的脸。周益望着跳动的火焰,想起张老说过的话:“工匠的终极浪漫,就是把心里的火,淬成能救人的刀。”
他摸了摸相机,里面存着工坊的全景、张老的白发、阿椰的黎锦腰带。或许有天,这些照片会成为八百年后的文物,让后人看见,在文明断层的乱世,曾有人用血肉和智慧,在火山口种下过文明重生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