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初现·苏婉莹的阴鸷】
暮春的风裹着玉兰花残香,在督军府九曲游廊里拐出幽微的弧度。苏婉莹贴着朱红色廊柱缓缓蹲下,湘绣帕子在指尖碎成齑粉,露出里面暗藏的南洋符纸。她望着月洞门外那对身影,下颌绷得极紧,唇角却诡异地向上勾起,像是被线扯住的傀儡木偶——岁岁仰着头,正将一块桂花糖塞进傅卿昭嘴里,而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任由少女用帕子擦拭他唇角的糖渣。
“贱丫头……”她从齿缝里挤出半句诅咒,腮帮上的酒窝因过度用力而塌陷成青黑色的坑。颈间假玉佩突然发烫,青芒顺着锁骨爬向咽喉,映得她瞳孔里浮起灰败的雾,恍若深潭里翻涌的腐叶。指甲深深扎进掌心,鲜血混着帕子的丝缕嵌进纹路,却比不上心口密密麻麻的刺痛——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玉佩时,曾说过“天道之力会认主”,可为什么岁岁腕间的香囊能让久病的老夫人起身,而她的假玉佩只会在月圆时渗出血珠?
更夫的梆子声惊飞檐下宿鸟,岁岁闺房的烛火将熄未熄,晕染出暖黄的光晕。苏婉莹贴着墙根挪动,绣鞋踩碎落在青砖上的玉兰花瓣,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脏上。窗纸缝隙里漏出的烛光中,少女正趴在窗台绣香囊,金丝在锦缎上蜿蜒成锦鲤形状,眉心的金色光点随针线起落明灭,突然凝聚成拇指大小的金鲤虚影,在窗棂上投下灵动的剪影。
“不可能……”苏婉莹猛地后退,后腰撞上冰凉的廊柱,发出闷响。她瞪着那尾金鲤,喉间泛起腥甜,指尖不受控地抓向假玉佩,锋利的边缘在锁骨处割开细长的血口。记忆如潮水翻涌:十二岁那年,她偷听到母亲与南洋术士的密谈,“真正的天道血脉在傅家青梅手里”,这句话像毒蛇般缠住她的咽喉,至今仍在每个噩梦里吐信。
箭楼下,傅卿昭的军大衣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别着的勃朗宁手枪。他望着岁岁窗上晃动的剪影,喉结滚动——今晨在纺织厂,她指尖抚过虫蛀的布料,那些破败的孔洞竟如活物般愈合,靛青染料顺着她掌心的纹路流淌,在地面汇成波光粼粼的锦鲤池。此刻她绣的锦鲤眼睛忽然泛起金光,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院墙上,像株正在抽枝的小树苗,而他是守在旁边的笨拙花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