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临督军府

民国二十三年，梅雨季的申城被铅云压得喘不过气。青石板路上积着水洼，倒映着街边飘摇的油纸伞，如同破碎的旧梦。一声啼哭撕破潮湿的空气，襁褓中的云岁岁被粗布包袱裹着，丢在城隍庙旁的巷口。

她的亲生父亲周世昌，此刻正握着小妾染着蔻丹的手，看着摇篮里掉包来的女婴假惺惺抹泪：\"苦命的孩子，你娘去得早......\"而真正的周家嫡女，却在雨中冻得小脸发紫，啼哭渐渐微弱。

暮色四合时，马蹄声由远及近。十五岁的傅卿昭刚从军校归来，玄色披风被雨水打湿，贴在精瘦的脊背上。他勒住缰绳，目光被墙角蜷缩的小包袱吸引。拨开浸水的粗布，对上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婴儿睫毛上挂着泪珠，却不哭了，反而伸手去抓他胸前的铜制军牌。

\"这孩子......\"傅卿昭喉头发紧。他想起三日前母亲托人带来的口信，说督军府接连遭灾，纺织厂倒闭，老夫人中风卧床，父亲战死的消息传遍申城——这座百年府邸，如今只剩残垣断壁般的颓唐。

怀中的小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伸手去够他的玉坠。傅卿昭鬼使神差地将她抱上马背，往督军府疾驰而去。府门前的石狮子蒙着厚厚的灰，朱漆大门半掩，露出里面杂草丛生的庭院。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老管家拄着拐杖迎出来，看到傅卿昭怀里的孩子，惊得差点摔倒，\"这是......\"

\"路上捡的。\"傅卿昭低头看着在他怀中安稳入睡的婴儿，她小脸被雨水洗得通透，眉心朱砂痣红得像滴血，\"先找个奶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