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午后,辛家老宅的檐角垂着几串新燕衔来的雨珠。
陇西辛家家主辛曾将赵剑迎入房内,命人奉茶后,笑着说道:“侯爷此次西征韩遂,旬月间就击败叛军,夺回了金城、陇西两郡,侯爷真是朝廷的大功臣啊!
侯爷能大驾光临,令辛家蓬荜生辉。”
赵剑微微一笑:“辛大人抬举了,赵剑岂能是大功臣?大功臣乃是雁门军将士,是深明大义的先零羌,还有两郡诸多百姓。
没有他们,赵剑纵有三头六臂,能奈韩遂叛军几何?”
辛曾“哈哈”一笑:“素闻侯爷谦卑,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舍弟辛毗从颍川回来祭祖,昨日还谈起侯爷,侯爷若不介意,唤他一并畅谈如何?”
赵剑心说:老子来就是要找他的。表面上抱拳说道,“辛毗及其兄长辛评之名,赵剑早有耳闻,都是颍川才俊,更是辛家的栋梁。
能与这样的人物畅谈,赵剑求之不得!”
很快,辛毗来了,三人围坐竹榻,青瓷茶盏腾起袅袅白雾。
赵剑端起茶盏轻抿,目光掠过辛毗腰间半露的竹简:“早闻辛公子博览群书,腹有经纶,读一卷而明天下。赵剑今日得见公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既能得见,赵剑很想聆听公子高见。”
辛毗指尖摩挲着茶盏纹路,忽然开口:“侯爷可知,凉州百姓易子而食时,天子正用十万金修缮西园?”
辛曾手中茶勺微颤,赵剑却将茶盏重重一放:“西园诸事天下皆知,赵剑身为臣子,只能尽微薄之力。今赵剑已在金城、陇西两郡开义仓三十座,流民入营者皆授农具田亩。”
“以粮饲民,不过权宜。仓廪之粮,终有尽时。若遇大旱蝗灾,仓廪虚竭,或异族铁骑南下,又该如何?”
“兴水利,劝农桑。以工代赈,疏浚渠水;屯田戍边,耕战一体。我已征发民夫疏浚河道,更去南阳去请农技,以教百姓以粪肥养田。
我欲以管仲之术,强齐之策治世。”
辛毗忽然倾身向前,茶香混着剑鞘的冷意扑面而来:“侯爷之志,究竟是为一州牧守,还是天下苍生?”
赵剑笑而不答,与辛毗对视。
辛曾看着两人,一头雾水。案几上茶水渐渐凉透,忽见辛毗唇角微扬,那抹笑意,让辛曾更是如坠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