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随行的侍卫立刻起身,走到雅间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下,随即回来禀报道:“回郡主,似乎是楼下有位公子哥,在为难一位献艺的舞女。”
郡主闻言,美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她素来不喜仗势欺人之辈。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厌,想看看这位一心向道的修仙者,在面对这种凡俗间的恃强凌弱之事时,会是何种反应。
然而,令她感到有些意外,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的是,林厌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仿佛楼下的喧嚣与他没有半点关系,那双深邃的眸子,依旧是古井无波,没有丝毫怜悯,也没有丝毫愤怒,更没有半分想要插手的意思。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窗外,仿佛窗外的车水马龙,比楼下的纠纷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郡主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沉。
她忽然想起昨夜林厌所说的“大道无情,运行日月”,以及“七情六欲,本就是修行路上的心魔与障碍”。
难道,修仙之人,真的会为了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大道,而将人性中最基本的同情与正义感,都一并摒弃了吗?
她不免在心中暗自猜测:或许,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眼中,凡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不过是蝼蚁般的挣扎,根本不值得他们为之动容,更不值得他们为之出手。
这种冷漠,让她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寒意,也让她对林厌那坚不可摧的道心,生出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楼下的喧嚣声越来越大,那公子哥的呵斥声也越发张狂,似乎已经开始动手动脚。
“小贱人,给脸不要脸!本公子让你陪酒,是看得起你!还敢跟本公子摆谱?”
一个尖酸刻薄,充满了纨绔子弟特有傲慢的声音,清晰地传了上来。
紧接着,便是舞女更加凄厉的哭喊声和求饶声。
雅间内的玄甲护卫们,脸上都露出了几分不忿之色,有几个脾气火爆的,甚至已经握紧了腰间的刀柄,若非郡主在此,他们恐怕早已冲下楼去主持公道了。
郡主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她正要开口吩掌柜去处理,却见楼梯口人影一晃,一个身着华服,面色轻浮,脚步虚浮的年轻公子,在一群狗腿子家丁的簇拥下,摇摇晃晃地走了上来。
这公子哥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倒也算是白净,只是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子邪气与淫邪,一看便知是酒色过度之辈。
他似乎是嫌楼下不够清净,想要到楼上来寻个雅间继续作乐,一眼便看到了郡主所在的这处视野绝佳的雅间。
当他的目光落在郡主那绝世的容颜和高贵的气质上时,顿时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垂涎与惊艳之色。
“哟,这儿还有这么个绝色的小娘子!”
那公子哥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在郡主身上上下打量,口中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语气轻佻至极。
他身后的那些家丁们,也纷纷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显然是见惯了自家主子这副德性。
郡主见状,俏脸顿时一寒,美眸中迸射出凌厉的寒光,一股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油然而生:“放肆!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
那公子哥被郡主的气势微微一慑,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纨绔的模样,嘿嘿一笑,浑不在意地说道:“小娘子脾气倒是不小,不过本公子就喜欢你这样的烈马!”
他摇晃着脑袋,一步三晃地朝着雅间走来,伸出手就想去拉郡主的手腕,口中还轻薄地说道:“来来来,陪本公子喝几杯,保你今后在皇城吃香的喝辣的!”
“大胆!”
“保护郡主!”
雅间内的玄甲护卫们勃然大怒,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护在了郡主身前,刀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直指那不知死活的公子哥。
那公子哥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脚步一顿,脸上的轻浮之色也收敛了几分,但仗着自己身后人多,依旧强撑着说道:“怎么?想动手?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我爹可是当朝户部侍郎王德发!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他搬出了自己父亲的名头,以为能吓住对方。
户部侍郎,虽然算不上顶尖的权贵,但在皇城之中,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寻常百姓和江湖人士,确实不敢轻易得罪。
然而,郡主却只是冷笑一声,美眸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户部侍郎?好大的官威!本宫倒要看看,王侍郎是如何教出你这般无法无天的儿子的!”
那公子哥见郡主自称“本宫”,而且气度不凡,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隐约感觉自己似乎是踢到铁板了。
但他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又是在酒精的刺激下,一时间也拉不下脸面,依旧梗着脖子说道:“你……你少吓唬我!本公子可不是被吓大的!”
他的目光在雅间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个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仿佛局外人一般的林厌身上。
林厌穿着朴素的青衫,气质也显得平平无奇,与周围那些气势汹汹的玄甲护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这公子哥看来,林厌无疑是这群人中最不起眼,也最好欺负的一个。
“哼,装神弄鬼!”
公子哥冷哼一声,指着林厌,对身后的家丁们喝道:“你们几个,去!把那个碍眼的穷酸小子,给本公子扔出去!让他知道知道,什么人是他惹不起的!”
他这是典型的柿子挑软的捏,想通过教训林厌,来挽回一些颜面,也顺便在美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威风”。
那几个狗腿子家丁闻言,立刻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摩拳擦掌地朝着林厌逼了过去。
在他们看来,对付这么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简直是手到擒来。
郡主见状,脸色微变,正要开口阻止,却见林厌缓缓地抬起了头。
林厌的目光,依旧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他看着那几个气势汹汹逼近的家丁,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他们不是来找他麻烦的,而只是几只不自量力,嗡嗡作响的苍蝇。
“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