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般意思……”潘令宁咬住下唇,默默看着阿蛮捣弄搓洗衣物,她觉得新奇,也不敢多说。
阿蛮又主动开口:“我入皇城司,乃父亲拼了命举荐,他们不收女卒,便是我同指挥使照面之时,他也只打发我去做文吏。
“我不同意,笔杆子非我所长,唯有武艺可傍身,我把指挥使给打了,他断了一颗牙,又有几个同僚助攻,我亦把他们打趴下。后来何都知看到了我,破格升我做暗部女卒,暗部比之明部更挑剔,更为严格,且只对大监都知汇报,而无需理会指挥使。”
阿蛮回头看着她时,眼眸冷锐又神气。
“司里多的是看不惯我的人,然而论武艺技能,办差追踪,他们皆拼不过我,看不惯我又如何?我也不在乎他们如何看待我,毕竟只要我留在司里,添堵的仅是他们!
“所以,只要你有本事,不管男儿女儿身,皆可凭己立身!”
阿蛮难得对她提起生身经历,更是难得如此多话。
潘令宁懵懵懂懂听完,才察觉阿蛮主动开导她!
这让她十分意外,更是欣喜若狂。她荡起一抹笑:“你果然并不排斥我,我也知晓了该怎么做!”
潘令宁翌日又出门去了,比起前几日的无精打采,她今日神采奕奕。
经过几天的盘查,当中有一家齐物书舍她认为更为合适。
东家姓齐,主营书册,印刷,论纸业比不过京城老牌的几家书铺,然而却连续几年与太学、国子学合作,专供纸张书册。
若明年礼部摒弃老牌的几家书铺,而从后起之秀中新选,齐物书舍大抵第一批足以选上。
她可借此机会合作共赢。
只是前几日她去了一次,只看到掌柜的,掌柜的见她一介女流十分怠慢,不肯引荐东家,潘令宁只能今日再试一次。
齐物书舍临近赵太丞医馆,赵太丞医馆在京中久负盛名,地标十分好找,因此今日潘令宁不再由牙人引路,径直走过去了。
路上行人拥堵,街衢繁华,此处又临近太学、国子学、六学之所,俊采星驰,文士遍地。
然而,便是这样的街衢中,潘令宁平白无故被人推搡了一下,若非一旁的小摊抵着,她差点摔倒。而后听闻身后有人喊:“抓小偷,抓小偷啊!别让那小子给跑了!”
原是人群躲避纷争,差点把她挤出街口,没一会儿,便见几名身着襕袍的书生揪着小偷义愤填膺。
读书人碍于众目睽睽之下,有辱斯文,也不敢动手,只对着小偷一顿之乎者也地痛骂。
然而那小偷仿佛没听见一般,亦或者把如此文雅的骂声当耳边风,仍旧盘腿在地上啃着偷来的笼饼,那番狼吞虎咽的模样,且不理书生揪着衣领,显然是饿极。
潘令宁远远地看着那瘦小又蓬头垢面的小偷,忽然惊呼一声:“王二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