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的银枪尖挑着残阳,将飞溅的血珠折射成细碎的金芒。\"杀!杀光这帮畜生!\"他的怒吼混着战鼓轰鸣,震得身旁残破的军旗簌簌作响。
染血的甲胄下,少年将军的胸膛剧烈起伏,方才刺透鞑子咽喉时那温热的喷溅感,还在掌心灼烧。
军长甩动青铜槊扫飞扑来的弯刀,溅起的火星照亮他满是血污的脸庞。看见少年眼底愈燃愈烈的凶光,他裂开带血的嘴角露出欣慰的笑——这才是大明该有的血性!
然而下一秒,破空声骤起,寒光闪过,一柄长刀穿透他左胸的锁子甲,直没至柄。
\"不!\"朱雄英的嘶吼撕裂长空。军长踉跄着扶住车辕,喉间涌出的血沫染红了青铜兽首,却仍强撑着将染血的长槊塞到他手中:\"接着......\"话音未落,整个人已栽倒在战车上。
朱雄英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他抄起军长的青铜槊,单足点着车辕腾空而起,槊尖如流星坠地,将那个狞笑的鞑子队长连人带马钉在冻土上。
温热的脏器碎片溅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翻身跃上一匹无人战马,手中长枪旋出漫天枪影。
战场在他眼前化作血色漩涡。枪尖挑飞敌人的头盔,削断挥舞的手臂,刺穿瞪大的眼球。
他听不见喊杀声,只感觉喉咙被血腥味填满,每一次出枪都带着军长未竟的怒火。当第十三个鞑子的尸体倒下时,青铜槊的纹路里已嵌满碎肉,枪杆因过度使用而微微震颤。
\"坚持住!\"朱允熥的怒吼裹挟着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朱雄英转头望去,只见弟弟率领的明军如黑色潮水般涌来,火铳营的齐射将追兵的阵型撕开缺口。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握紧颤抖的长枪,在这一刻突然明白——这战场上,没有孤军奋战的英雄,只有相互支撑的血肉长城。
当最后一名鞑子的尸首瘫倒在战车车轮下,朱雄英踩着染血的甲胄跳回车上。战场上的喧嚣如潮水退去,只余残肢断臂间飘荡的硝烟。
军长倚着残破的青铜兽首,染血的嘴角却倔强地向上扬起:\"好样的!就凭你这股子狠劲,明儿就能做伍长!\"
他剧烈咳嗽着,血沫顺着铠甲缝隙渗出,\"有你们这些好儿郎,大明迟早把鞑子杀得片甲不留......\"
朱雄英单膝跪地,伸手去扶军长摇摇欲坠的身躯。
寒风卷着碎雪掠过两人沾满血污的脸庞,军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最后的精光:\"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朱雄英!\"少年将军摘下染血的布巾,束发的玉冠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军长如遭雷击,原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透明。他挣扎着要撑起身子行礼,铠甲碰撞声混着粗重喘息:\"太孙殿下......\"
\"不动!\"朱雄英的手掌死死按住对方肩膀,青铜槊上滴落的血水在两人之间晕开红梅般的图案,\"该行礼的是我。\"
他突然叩首,额头重重撞在战车的木板上,\"替大明子民,谢过将军!\"
军长颤抖的手指悬在朱雄英头顶,终究没能落下。
浑浊的泪水混着血水滑落脸颊,他望着少年人坚定的眉眼,仿佛看见大明万里山河在晨光中徐徐展开。
最后一丝力气消散时,他的嘴角还挂着欣慰的笑意,在漫天血雾里,缓缓闭上了永远守护大明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