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却半点不敢松懈,眉眼间尽是担忧:“正是因为知道你从前的性子,才更要小心。
六个月的身孕,一步都马虎不得。”他的目光落在观音奴泛着红晕的脸上,想起这半年来她害喜时的模样——吃什么吐什么,人瘦得脱了形,看得他揪心不已。
观音奴被丈夫眼底满溢的关切暖得心头一颤,一股甜意涌上心头。
她伸手覆上朱樉放在自己肘间的手,掌心贴着他温热的皮肤,腹中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温情,轻轻动了动。
她低头望着肚子,嘴角噙着笑,在心底默默呢喃:“孩子们,你们什么时候出来啊?为娘可遭了许多罪了。”
微风穿堂而过,掀起廊下悬挂的湘妃竹帘,也卷起观音奴鬓边几缕碎发。
朱樉见状,立刻抬手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远处传来福伯指挥下人搬运冰块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进游廊,却丝毫扰不乱这方天地间的静谧与柔情。
蝉鸣声顺着雕花窗棂钻进来时,李易几乎是踮着脚尖穿过回廊的。
他怀里揣着的明黄圣旨被冷汗浸得发潮,远远望见朱樉正将切好的酸梅递到观音奴唇边,赶忙在三丈外立定,压低声音道:\"殿下!宫里来旨了!\"
朱樉握着银匙的手顿了顿,转头时眉峰已经蹙起。观音奴见状轻笑出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定是要紧事,殿下快去。\"她抬手抚了抚隆起的腹部,腹中胎儿突然轻踢了一脚,像是在应和。
\"倭国女子已经训练好了,\"李易咽了口唾沫,偷瞄着朱樉逐渐阴沉的脸色,\"陛下命您负责她们与大明士兵的婚配。\"
\"这老朱和大哥搞什么!\"朱樉猛地起身,带翻了案上的青瓷茶盏,碎瓷与酸梅汁溅在青砖上,\"我还要陪敏敏待产,这种事也来烦我?不去不去!\"
李易扑通跪下,额头几乎贴到冰凉的地面:\"陛下说了,一事不烦二主。
这主意本就是殿下提出的,自然要负责到底。\"他瞥见观音奴轻轻摇头示意,忙又补充,\"听说礼部已经拟好了流程,殿下只需主持仪式便可。\"
朱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到观音奴温柔的笑靥上,怒意消了大半。\"行吧,\"他弯腰扶起李易,靴底碾过碎瓷发出细微声响,
“传令下去,明日将应天及周边退伍的单身士兵都叫到演武场,倭国女子也一并带来。\"说罢又转头看向观音奴:\"敏敏,明日你且歇着,等我回来给你带桂花糕。\"
观音奴笑着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腹中胎动。
窗外的石榴花被风卷起,正巧落在朱樉拾起圣旨的手上,鲜红的花瓣与明黄的绸缎相映,倒像是预示着明日那场盛大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