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
原本冒出壶口的稻谷,顿似老鼠见猫般,缩了一节,只能堪堪与壶口齐平。
熊大力呆住,没想到自己称足了的五斗多的粮,在师爷的这一脚下,竟变得只是刚好达到五斗,不过好在还是满了五斗。
砰——
正当熊大力暗自庆幸时,师爷又是一脚踹在了官壶上,这一脚下去,原本与壶口齐平的稻谷,又立时短下去一小节,显然是不足五斗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将熊大力看的目瞪口呆,周围村民同样瞠目结舌。
大家都知道收税的官差会吃些好处,可今年也吃太多了吧?
这官老爷两脚下去,好几斤粮食都没了!
“官爷,我称足了五斗啊!”
熊大力焦急不已,立马弯腰鞠躬朝师爷求情,其余村民也不满此举,纷纷出声质疑起师爷。
里正李清风站在师爷背后,看着一众不满的乡亲,只是沉默。
处于风波中心的师爷,丝毫不见慌乱,依旧气定神闲,也不去看已然下跪的熊大力,扯着嗓子便道:
“乡亲们,这官壶是朝廷发下来的,你们质疑这官壶被做了手脚,那就是质疑朝廷。”
此言一出,现场果然安静不少。
“你们有什么不满,大可去县衙告,但在这之前...” 师爷沉脸,态度强硬,冷声道:“你们必须把税交齐了!”
“官爷,家里实在是没粮了,你就放过我吧。” 熊大力跪地哀求,早已老泪纵横。
师爷不露丝毫悯色:“既然没粮,那就拿钱来抵。”
熊大力声泪俱下:“官爷,我家没钱啊。”
“没钱?” 师爷眉头一挑,朝身后招手,两名衙役扶刀踏步向前:“你俩去他家搜。”
两名衙役立马行动,架住熊大力逼其带路。
人群里,熊大力的儿子熊不凡,见父亲下跪祈求却依旧被如此对待,顿时眼含热泪,望着那那高高在上的师爷,眼中恨意凌然。
莫约一刻钟后,两名衙役再次返回。
熊大力被衙役架在中间,满脸是血,整个人都软了,显然吃了好一顿拳脚。
来到槐树下,两衙役便松开手,憨厚男人宛若死狗,啪嗒掉在地上,一动不动,眼中再无一丝期冀。
述完职,衙役便交了搜刮所得的钱。
拿过钱,师爷一脚踩在地上的憨厚男人身上,却没在怎么用力,随即环视一众村民,威胁道:
“这就是不老实交税的下场!”
许夜知晓,这是在杀鸡儆猴。
不过这招效果的确不俗,周围的人都寒蝉若噤,不敢在出声,原本嘈杂的现场顷刻寂静。
谁也不想步其后尘。
人群中,李德仁此时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看着地上的熊大力,他仿佛就看到了自己,他所准备的粮食远不及熊大力,更无银钱以抵不够的粮税,只怕下场会更惨。
很快,师爷又念叨其他人,在熊大力如此遭遇下,没人再敢多说,就算税粮不足,也只能老实回家拿钱。
拿不出钱的人,家中值钱物便被夺去。
美其名曰,以物抵税。
随着上一人交完粮税,师爷立马便再次唤道:
“下一个,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