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列宁科学院的会议之后,他的名字在技术圈子里小有名气。几家研究所和冶金厂纷纷递来合作意向,连克里姆林宫工业委员会都发来简报,称希望他能参与一项“用于远东油气管线建设的钢材测试项目”。
但他心头并不轻松。
因为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一个人——伊琳娜。
这个原本只是被派来接待中国专家的苏联工程师,精明干练,说话条理分明。刚认识时,他只当她是一般的行政联络员。
可慢慢地,他发现这个女人不一样。她懂技术,能看懂焊缝图纸,甚至能对钢材的微量成分变化提出自己的看法。
更重要的是,她能听懂他说的每一句话——不止语言上的,而是那种,藏在言语背后的意思。
比如那天会议结束后,他独自站在科研所的阳台上抽烟,天冷,他没穿大衣,只是呆呆地望着远处积雪未化的广场。伊琳娜悄悄走到他身边,把一杯热咖啡递过去。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看你的时候,有点……审视?”她轻声问。
何雨柱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说:“他们看我像是在看一个能说俄语的猴子。”
伊琳娜笑了:“你可不是猴子,你是让他们感到‘威胁’的人。”
何雨柱盯着她半晌,才说:“你懂我。”
这话,他说得很轻,但伊琳娜听得很清楚。
那天晚上,两人一起去市中心的书店。伊琳娜说要帮他找一本焊接方面的俄语教材,顺便带他看看莫斯科夜晚最美的建筑。走着走着,他们却偏离了路线,拐进了一条僻静的旧街道。
街灯昏黄,墙上满是苏联老电影的海报。
她忽然停下脚步,说:“你知道我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吗?”
何雨柱摇摇头。
“我想当一个战地记者,像安娜那样——写出世界的另一面。但后来,我爸死了,我妈身体不好,我就学了技术,进了研究所,成了别人安排好的样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涩意。
何雨柱看着她,忽然就明白了,她身上那股子“能干”的劲儿,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生活逼出来的坚硬壳。
他把手里的书举起来,说:“你知道我小时候想干嘛?”
伊琳娜回头看他。
“我想当个厨子。专门做大锅饭的那种。后来别人说我力气大,脑子灵,就安排我去学焊工,再后来又让我管车间、设计流程、出差、讲稿……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那一刻,何雨柱心里有点颤。他忽然觉得,这异国的城市、陌生的语言和制度之中,他不是完全孤独的。他有了个可以说话的人。
再后来,他们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