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话题偏离，于继海急忙轻咳两声，转移注意力，严肃道：“说正事吧。这次让我做什么？我立誓保证以最快速度完成任务，绝不含糊。”

“我没说你会敷衍。”

陈杨从桌上拿出一份设计图纸递给他，“这是我设计的单人手扶式拖拉机，各项参数都已准备妥当，你们先试着制作出来，再配一台小型柴油机调试。”

“单人手扶式拖拉机？给我看看。”

于继海接过图纸，没有立即应承，而是仔细研究起来。他明白自己能力有限，若先夸海口却完不成，会出丑。

然而，看过图纸后，他彻底放下顾虑。

陈杨绘制的图纸极为详尽，每处细节都被精确标注，从扇叶尺寸到刀片切割角度，再到链条规格等，均精确至毫米。即便是专业工具测量，他也难以达到如此精准程度。

“陈主任，您的图纸未免太精细了！”

于继海满是敬畏地说：“之前见您用机器时，我就觉得您很厉害，可现在才发现，我的想法错了。这不仅仅是高手，恐怕厂里最顶尖的八级钳工都未必及得上您的水平。”

听完这些话，于继海放下图纸，直截了当地对陈杨说：“陈主任，我就不绕弯子了。您的本事，放办公室确实有些浪费。要不您来车间吧？车间主任的位置给您，我给您打下手，学东西。说实话，当年我在部队时，画图纸的技术都能跟回国的高材生媲美……不对，您比他们强多了。他们的图纸都是基于实际操作的经验，而您的，完全是靠计算出来的，我由衷佩服！”

“别胡闹！”

尽管感受到于继海的真心，陈杨依旧笑着呵斥道：“别说厂长办公室，就是让那分管工艺的副厂长位置给我，我都不会答应。你说让我去当车间主任？”

“呃……”

于继海尴尬地嘿嘿笑了一声：“当然不是啦，就算厂长请您去，就凭您这本事，肯定没问题。嘿嘿……”

说完，他瞟了眼旁边的杨柯，说道：“杨柯，你可别向你叔叔告状啊，不然我可就不教你机器的操作了。”

杨柯白了他一眼，转过头不再理会这个粗人。

我心里有数，要告状也论不到你来说。

杨柯敬重陈杨，因此也愿意相信陈杨身边的人。于继海是少数能让陈杨放下架子怒怼的人，所以出于对陈杨的信任，杨柯给了于继海几分薄面。

杨柯正在大学就读，同时跟随于继海学习技术。自从听了陈杨创作的《国家》，他便打消了离开轧钢厂的念头，决心成为德才兼备之人，效仿陈杨，不仅要完成学业，更要在毕业后重返钢厂，贡献力量。

陈杨独特的个人魅力无人能及。

于继海虽欲取回图纸，却迟迟未动，陈杨见状笑言：“拿着吧，这是给你的，可别弄丢了。”

于继海闻言，生怕陈杨反悔，紧紧抱住图纸，大声说道：“放心，就是睡觉我也抱着图纸睡。”

“看你那样子！”

陈杨皱眉看着于继海，说道：“别在这儿让人烦心了，带着图纸去做事，有问题再来找我，快去吧。”

“马上去。”

于继海点头转身，提及车间事务：“陈主任，我跟您说下车间的情况，院里的刘海中又不安分了，整天游手好闲还爱吹嘘，听说攀上了您的关系？”

若他真攀上关系，那我便不会计较……

陈杨摇摇头：“要是我偏袒他，你岂不是没机会了？老于，别多想，我只愿结交务实之人，其他人概不理会。”

“这样我就放心了。”

于继海将图纸收好，“那我先告辞了，陈主任，您忙，我会尽快按图施工，有了这张图，相信很快就有成果。”

“行，你等等。”

陈杨话音刚落，就把杨柯叫到跟前：“这几天就别待在办公室了，跟着于哥一起进车间，他们的饮食起居由你负责，不用顾虑花费，但一定要照顾好他们。不过也要提醒他们别过度劳累，健康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杨柯点头应道：“好的陈主任。”

这是陈杨为杨柯争取的机会，于继海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并不排斥杨柯，于是爽快答应：“行，杨柯，跟我过来。晚上我跟你详细聊聊。”

杨柯瞪了一眼于继海，“滚！”

“嘿，小东西，还学会顶嘴了？”

“想不想喝一杯？想不想吃肉？”

杨柯皱眉道：“赶紧把你那两下子全教给我，以后过年过节，我给你送两斤肉。”

看着杨柯和于继海打闹着离开，陈杨摇头轻笑，不知从何时起，杨柯也变得这般随性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