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雨薇像往常一样在沈府花园等着沈砚下学，却看见沈砚红着眼睛跑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正在收拾行李的仆人。

\"砚哥哥，怎么了？\"小雨薇拉住他的袖子。

沈砚吸了吸鼻子：\"父亲升任礼部侍郎，我们要搬去京城了。\"

小雨薇愣住了，小手不自觉地松开：\"那、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沈砚的声音有些发抖，\"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两个孩子沉默地站在那株他们一起种下的海棠树下。春风拂过，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有几片沾在了小雨薇的发间。

\"我...\"沈砚突然抓住雨薇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玉佩塞给她，\"这个给你！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回来娶你！\"

玉佩上刻着\"砚\"字，是沈砚周岁时祖父给的礼物。小雨薇紧紧攥着玉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的吗？\"

\"真的！\"沈砚用力点头，\"我发誓！\"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时，小雨薇追着跑了好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辆青布马车。她蹲在路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是被找来的奶娘抱回了家。

起初几个月，沈砚还会托人捎信来。信上说着京城的繁华，说着他新学的诗文，末尾总不忘加上一句\"等我回来\"。

可渐渐地，信件越来越少。从每月一封，到三月一封，最后彻底断了音讯。

雨薇十岁那年，听说沈砚拜在了当朝太傅门下，成了京城有名的才子。她托人送去自己绣的香囊，却连个回音都没有。

\"小姐，别等了。\"奶娘心疼地劝道，\"沈公子如今是侍郎家的公子，将来定是要娶高门贵女的...\"

小雨薇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那枚已经磨得发亮的玉佩收进了妆匣最底层。

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将宋雨薇从回忆中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攥着那方帕子，指节都泛了白。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声音有些哑，\"沈砚进京第二年就订了亲，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只是后来那姑娘病逝了，婚事才作罢。\"

陆明远静静地听着，手中的茶早已凉了。

\"说来可笑，\"宋雨薇自嘲地笑了笑，\"他今日说什么海棠树下的约定，可那之后十几年，他连只字片语都不曾给过我。\"

她抬起头，眼中闪着倔强的光：\"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跟他走。我宋雨薇再傻，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陆明远望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他放下茶杯，轻声道：\"你值得更好的。\"

宋雨薇愣了一下，随即别过脸去：\"少来这套。我只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又回来。\"

夜深人静，沈砚独自坐在书房里，一杯接一杯地饮着烈酒。醉眼朦胧中，他似乎又看到了小时候的宋雨薇。

那年春日的海棠树下，小雨薇仰着小脸问他：\"砚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他信誓旦旦地点头：\"当然会！等我长大了，就娶你过门，天天陪着你玩！\"

多天真的誓言啊。沈砚苦笑着又灌下一杯酒。进京后，父亲很快就给他定了尚书府的亲事。起初他还想着给雨薇写信解释，可父亲说，一个县令之女，如何配得上侍郎府的公子？

渐渐地，京城的花花世界迷了他的眼。尚书府的千金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是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疯跑的小丫头能比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在看到她对那个赘婿笑的时候，他的心会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