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爪没有攻击秦枭!而是五指箕张,狠狠抓向沟渠边缘那松软、湿滑、饱浸黄泉水的黑色淤泥!
噗嗤!
一大捧粘稠、腥臭、混合着腐烂水草和无数秽物的黑色淤泥,被鬼爪硬生生挖起!
然后,在秦枭因暴怒而微微俯身、那张英俊却因狂怒而扭曲的脸庞距离沟渠不过数尺的刹那!
那只沾满污秽淤泥的鬼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秦枭那张写满暴戾与错愕的脸…狠狠一扬!
哗啦——!!!
一大捧粘稠、冰冷、散发着刺鼻恶臭的黄泉淤泥,混合着浑浊的污水,如同天女散花…又如同泼向恶客的脏水…精准无比地…泼了秦广王世子秦枭…满头满脸!
噗叽!
粘稠的淤泥糊满了秦枭那张英俊的脸!糊住了他燃烧着狂怒的幽绿蛇瞳!糊住了他因暴怒而张开的嘴!腥臭的污水顺着他暗金色的华丽蟒袍流淌而下,滴落在光洁的幽冥玄石地面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整个鬼市,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比之前笔尖虚影点碎阴雷指时更加死寂!
所有的喧嚣、嘶吼、甚至连冥兽不安的刨动声…全都消失了!
无数道目光,如同被冻结的探照灯,死死聚焦在擂台边缘那个破洞旁!
聚焦在…那个满头满脸糊满污秽黄泉淤泥、蟒袍湿透、如同刚从粪坑里捞出来、僵立当场的…秦广王世子身上!
淤泥顺着秦枭高挺的鼻梁滑落,粘稠的黑色浆液糊住了他狭长的眼睛,几根腐烂的水草挂在他因极度震惊和暴怒而微微颤抖的鬓角…
“呃…”
“泥…”
“泼…泼脸上了?”
短暂的、如同真空般的死寂后,围观的鬼物中,不知是哪个角落,响起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惊雷的、带着浓浓难以置信的抽气声!
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轰——!!!
整个鬼市瞬间炸开了前所未有的、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巨大声浪!
不是欢呼!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混合了极致震惊、无法置信、荒谬绝伦以及…压抑不住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哄笑!
“噗——!”
“哈哈哈!泥…泥头!”
“世子…被泼粪了?!”
“黄泉水洗脸?!我的幽冥鬼娘啊!”
无数道目光死死钉在秦枭身上!之前所有的敬畏、恐惧,在这一捧污秽淤泥的泼洒下,瞬间被一种荒诞到极致的滑稽感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巨大兴奋所取代!那些之前被秦枭威压吓得瑟瑟发抖的鬼物,此刻却因这超出认知的羞辱一幕而彻底失态,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浪潮般的哄笑与窃窃私语!
台阶下,秦枭带来的那些随从鬼将,一个个如同石雕般僵在原地,头盔下的鬼火疯狂摇曳,充满了无措与极致的惊恐!他们想上前,却又不敢!想呵斥,喉咙却如同被堵住!
秦枭的身体…僵住了。
如同被亿万道九幽阴雷同时劈中!
他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暴怒、屈辱、难以置信而疯狂扭曲、抽搐!覆盖在脸上的冰冷淤泥带来的粘腻、腥臭、污秽感,如同亿万根毒针,狠狠刺入他高傲的灵魂!那压抑不住的、如同海啸般的哄笑声,更是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践踏着他身为秦广王世子的无上尊严!
“呃…啊…嗬嗬…”
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暴怒与羞愤的嘶鸣!幽绿的蛇瞳透过糊满淤泥的眼缝,死死盯向下方沟渠中那个如同烂泥般瘫在污水里、气息微弱、却完成了这惊天羞辱的身影!
那眼神,不再有戏谑,不再有嘲弄,只有一种如同九幽寒冰般、足以冻结灵魂的、纯粹到极致的杀意!一种要将对方挫骨扬灰、抽魂炼魄、永世折磨的疯狂恨意!
“蝼蚁——!!!” 一声混合着滔天恨意与极致羞愤的、不似人声的尖利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绝叫,猛地从秦枭喉咙里爆发出来!他周身狂暴的毁灭气息再次疯狂升腾!就要不顾一切地扑下去,将沟渠中那个身影撕成碎片!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呵。”
一个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地穿透了所有喧嚣哄笑、如同万载寒冰深处传来的一声…轻笑?
不!更像是一声带着奇异玩味与一丝不易察觉赞许的…气音?
这声音不高,却如同拥有无上的魔力!
整个沸腾炸裂的鬼市,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哄笑、嘶吼、议论…瞬间戛然而止!
秦枭那即将扑下的狂暴身影,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瞬间捆缚,硬生生僵在半途!覆盖着淤泥的脸上,扭曲的暴怒瞬间化为无法置信的错愕与…一丝深入骨髓的惊悸!他猛地抬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望向阎罗殿的方向!
声音的来源…是阎罗王!
紧接着,那个冰冷、威严、仿佛不带任何感情、却又在无尽岁月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带上了一丝清晰“情绪”的声音,在所有存在的识海中,如同洪钟大吕般轰然响起: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