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2 / 2)

满堂匠人皆默然,唯有角落的老妪突然恸哭,从布包里掏出半块烧残的砖,砖面 \"萧\" 字缺了一角:\"这是我儿临死前塞给我的......\" 谢渊认得她,是三个月前在火场替他挡了一箭的陈妈妈。他轻轻接过砖,发现砖背有用指甲刻的 \"顺兴号\" 三个字 —— 正是当年转运模具的船名。证据链在这一刻悄然闭合,就像父亲当年在血书中画的那个未竟的圆。

片尾

申时的阳光斜照檐角,将 \"清正廉明\" 的匾额拖出长长的影子,恰好覆盖衙署前正在绘制《证据歌》壁画的匠人。画工用三原色描绘谢渊查案的场景:火中抢砖、狱中对簿、朝堂陈词,每一幕旁都配有短句:\"砖有纹,账有痕,贪腐过处留脚印\"。路过的孩童们跟着画工描红,用炭笔在地上画下歪扭的寒梅,却比任何官样文书都更鲜活。

是夜,谢府梅香阁的铜灯将影子投在窗纸上,恍若父亲当年在天牢刻字的剪影。谢渊对着灵位供奉的《证据辑录》,指尖抚过老石匠临终前用牙咬着刻的砖坯,砖上 \"干净的砖\" 四字带着血丝,却比任何墨宝都更重千钧。案头新到的越州密报摊开着,图上用朱砂标出水军楼船的暗纹 —— 与萧氏官窑的北斗纹严丝合缝,却不知模具残骸此刻正在兵器局的熔炉里,化作抵御外敌的新甲。

子时初刻,玄夜卫的马蹄声惊起栖凤楼的宿鸦。谢渊接过军报,烛火在 \"越州水师抵长江口\" 的字迹上跳动,却见他嘴角微扬 —— 密报背面用密蜡写着:\"兵器局已仿造穿云弩,箭簇采用萧氏官窑废砖碎末,越人见之必胆寒。\" 他忽然想起白天在证据库奠基时,匠人代表们执意要将第一块砖刻上他的名字,却被他婉拒:\"刻我的名字易朽,刻证据的名字,才是不朽。\"

谢渊铺开黄麻纸,狼毫饱蘸松烟墨,笔锋落下时带着千钧之力:\"请立《证据永固法》,凡涉贪腐案,必集匠人、书生、御史三方证词,刻于青铜碑,嵌于官署门楣,使后之来者触碑知警......\" 写到 \"触碑知警\" 处,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 那是新成立的匠人巡查队,他们腰间的寒梅腰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用萧氏官窑的废铁模子熔铸而成,每一道棱线都刻着查案时的关键日期。

秋风穿过梅枝,将未干的墨迹吹得微颤,却吹不散满室的墨香与砖香。谢渊望着案头堆叠的证据副本,忽然明白:名动京华的余波,从来不是他一人的声名远扬,而是千万个像陈妈妈、虎娃、老窑头这样的普通人,终于敢直面贪腐,终于相信证据的力量。就像此刻正在冷却的 \"廉明砖\",当它们被砌入城墙,便成了守护正义的基石,任谁也推不倒、烧不毁。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