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注意到汤姆时不时地回头，“汤姆？”

汤姆把头转了回来，“有人跟着我们。”

“是比利，我刚才看见他了。”阿伦脚下没有停顿，抱着装满食物的箱子继续往前走。

在街巷转角的时候，比利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结果对上了一黑一黄两双眼睛，那两双眼睛闪烁着冰寒的光芒，似乎要将他撕裂成碎片。比利咽了口口水，连忙低下头，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

“跟着我们做什么？”阿伦皱眉问着。

“我们想请求您救救我们！”比利低垂着头，声音带着哭腔，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不……是救救埃里克，我知道，知道你们有很多存粮。求求你们了，救救埃里克……”

“埃里克怎么了？”阿伦看向比利。

“上次他出去的时候，被掉下来的墙石砸断了腿……”比利哽咽着说道。

“那关我们什么事？”汤姆打断了他的讲述，厌恶地看了比利一眼，拉住阿伦的手臂转身离开，“别来烦我们。”

比利眼睛通红，身体颤抖着，却还是跟在他们身后低声哀求。

因为绕路的原因，他们得经过孤儿院去往防空洞，在离孤儿院有两条街距离的时候，阿伦和汤姆听见了空中传来轰炸机的轰鸣声。

“F*ck！现在是白天，怎么也出来了？”阿伦嘴里骂着，一边牵起汤姆跑起来，在他们身后已经有炸弹炸响的声音传来。比利终于也闭上了说个不停的嘴，也跟着跑起来。

他们反应已经很快了，可到底是跑不过飞机炮弹。尖锐的破空声响彻云霄，一颗炸弹在距离他们两百米的地方落下，炸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使他们的衣袖都飞舞起来，三人摔倒在地，摔的头晕目眩，浑身疼痛。

“这该死的德国佬，希望他们有一天被炸得稀巴烂！”阿伦被汤姆扶起来，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汤姆耳朵发疼，根本听不清阿伦在说什么，等阿伦站稳了就牵着他往就在眼前的孤儿院跑，他们在孤儿院里躲避了一阵。

他们见到了埃里克，埃里克虚弱地躺在一个小房间的角落里，嘴唇苍白，蓬头垢面，一条腿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曲着，阿伦差点认不出他来。

断了腿埃里克显然失去了原先的领导地位，曾经那些拥戴他的孩子此刻完全不顾他的死活，只有比利会照顾他。然而比利是个瘦小懦弱的人，根本没办法为埃里克抢夺来多少食物。

孤儿院里少了很多孩子，还在这里的孩子都警惕地盯着闯进来的汤姆和阿伦，这些孩子的眼神已经同以往不同了，里面有着让人生畏的凶狠。只是他们还是忌惮着汤姆和阿伦两人，并没有发生冲突。

阿伦内心有些感慨，他记得一开始埃里克是非常积极地出去为孩子们寻找食物的，现在却是如此境地。

汤姆和阿伦没有在这里多停留，等轰炸机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他们就离开了孤儿院。

比利有些想继续跟着两人，埃里克叫住了他。比利一脸沮丧地看着埃里克，回到了埃里克身边，他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曾经埃里克那么照顾他不让他被其他孩子欺负，现在他却没办法为埃里克做什么。

埃里克慢慢搭上他的手，比利有些惊异地感受着手里的触感，他向下看了一眼，手里是两条压缩饼干。哪里来的？他突然想起刚才阿伦来看过埃里克，难道……

埃里克拍了拍肚子，示意衣服下还藏有一些，“阿伦说只有这一次，他到底还是善良的，不要去找他了。”

“嗯。”比利哭着把饼干藏好，内心感激。

头次的白天轰炸弄得人心惶惶，这下白天也难以安稳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