锚基核心剧烈痉挛,灰白根须构成的网络图谱上,那道贯穿核心的恐怖裂痕边缘湮灭电火明灭不息,如同垂死巨兽暴露在外的神经束在疯狂抽搐。【锚基破损度:60.5%】的猩红数字每一次搏动,都引发整个社区地基沉闷的哀鸣。裂痕深处,亵渎的伪律符文在金红晶体表面疯狂蠕动、蚀刻,贪婪啃噬着新锚的根基,惨绿纹路如同瘟疫般蔓延复制。
废墟中央,苏小穷蜷缩在断墙阴影中,右眼熔金般的光芒摇曳如风中残烛,艰难维系着意识深处那道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共信金辉”屏障。左眼冰寂的惨绿幽光彻底失控,穿透紧闭的眼皮,在昏暗的废墟中投射出一片剧烈扭动、如同活物的惨绿光域。每一次伪律符文在锚基深处蚀刻加深,她皮肤下金绿交织的纹路便撕裂一分,黏稠的暗金血珠不断渗出,那是烙印核心被强行撕裂、神瘟意志疯狂反噬的具现!
“压制不住了!金砂煅烧速率暴跌!伪律符文在固化裂痕规则!”老冯目眦欲裂,双手徒劳地在控制台上敲击,声音嘶哑绝望。屏幕上,代表锚基网络的灰白根须黯淡无光,如同燃烧殆尽的火柴梗,构建能量通道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惨绿蚀纹的蔓延,“规则金流被污染渗透!它……它在把裂痕改造成神瘟的巢穴!新锚根基……要没了……”
赵铁柱却缓缓站直了身体。他抹去嘴角被震荡震出的血沫,眼神里没有老冯的崩溃绝望,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火焰。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道狰狞的裂痕,以及裂痕深处因湮灭能量灼烧而不断逸散、又不断被伪律符文拉扯吞噬的点点金红光芒——那是由锚基本能抽取“家土信力”熔炼的“红尘金砂”。
“六十点五……”赵铁柱的声音在废墟中响起,嘶哑却异常平稳,打断了老冯的哀鸣,“老冯,记录锚基实时状态,能量逸散峰值坐标,金砂生成速率分布热力图……所有数据,现在!”
“赵铁柱!都什么时候了!记录这些有屁用……”老冯几乎要跳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屏幕上的猩红数字。
“记录!”赵铁柱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他猛地指向裂痕深处那些飞蛾扑火般闪烁、又在伪律侵蚀下迅速黯淡的金红光点,“锚基碎了,瘟种以为它赢了?不!它撕开的口子,也是我们看清它根基的唯一窗口!”财富感知被他催发到极致,如同无形的精密探针,穿透虚拟图谱,死死钉在那些转瞬即逝的“金砂”上,“看它们的轨迹!被玉帝定序频率强行拨动过!在凡铁敲击的震动下,被强行压实熔融!伪律想蚀刻金砂?那我们就给它足够的‘材料’!让它蚀!让它吞!”
废墟角落,玉帝化身的老张浑浊眼底深处那丝极淡的审视,骤然化为一丝锐利的波动!
赵铁柱猛地转向意识濒临溃散的苏小穷,一字一句,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狠狠印入她混乱的识海:“苏小穷!听好!以身为炉!以裂痕为口!把这该死的瘟毒……还有这片地的烟火……一起熔了!要么铸出新锚……要么,大家一起玩完!”
“老冯!”赵铁柱的目光锐利如刀,转向控制台,“锁定所有金砂逸散轨迹!逆向解析伪律符文侵蚀路径!导入玉帝定序频率图谱!接入社区所有残存网络节点——广播站备用电源!故障报警器!王大妈广场舞收音机!模拟凡铁震动图谱!目标——让整个社区的记忆……敲响!”
指令下达的瞬间,废墟角落的老张,布满皱纹的手第一次离开了那台破收音机,悬停在半空,指尖微微屈伸,仿佛在无声叩击着什么。
“滋滋……喂?喂?试音……咳咳!”社区锈迹斑斑的旧广播喇叭里,突然传出老冯嘶哑、紧张又强行镇定的声音,电流噪音很大,“全体居民注意!这里是……社区应急广播!下面播放重要通告!重复……”
正午的社区,死寂中带着无形的惶恐。伪律爆发的震荡虽已过去,但那深入骨髓的惊悸犹在。广播声打破了沉寂,无数居民推开窗,探出头。
“……锚基维护需要大家……回忆!”老冯的措辞显然临时拼凑,带着古怪的神棍气息,但那份急切穿透了噪音,“回忆你们最温暖的时刻!帮王大妈找假牙时街坊的灯!李老师大喇叭讲课的声音!互助基金成立签字时的手印!王大妈捐鸡蛋那句‘给孤寡老人’!棋牌室陈伯记账本上每一笔糊涂账后面的笑声!甚至……用锅碗瓢盆敲地板的那个晚上!把你们的心跳!你们的笑声!你们觉得‘家’还在的瞬间……对着广播的话筒!喊出来!!”
“啊?”无数窗户后面,居民们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回忆?温暖?对着广播喊?这应急通告……疯了吧?
然而,在社区中心小广场的石桌旁,退休老会计孙伯颤抖着手,却毅然推开了那本散发着规则金光的互助基金账册。他深吸一口气,布满老年斑的脸凑近连接到广播线路的备用话筒,第一个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金石般的铮然:
“王大翠,捐鸡蛋款贰拾元整……用于社区孤寡老人营养补贴!”他念出的,是账册上最具分量的一行字,每个字都带着油墨冷香和契约的重量,穿透广播的滋滋声,回荡在社区上空。
这声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棋牌室门口,惊魂未定的张老头和李大爷互相瞪了一眼,又看看那本被无形力量折叠塌陷、如同死去毒虫般的污染账簿,想起里面那纠缠不清的三块钱和无数个午后争吵又和好的牌局。李大爷突然脖子一梗,对着旁边窗户下的一个备用拾音器(老冯紧急启用的)吼道:“老张头!那三块老子下棋准赢回来!记账本烧了!老子认!”
张老头一愣,随即也扯着嗓子:“呸!谁怕谁!老子等你!”粗糙的吼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铛!”李大爷家阳台上,轮椅扶手被金属保温杯用力敲响,浑浊老眼瞪着虚空,仿佛在回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