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郎的脑袋如捣蒜般磕在青石板上。
“秦帅!我真不赌了!再赌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他想起昨夜槐树下刀疤脸抽搐的尸体。
那枚穿透后心的铜钱,此刻或许还钉在黄土墙上。
老黄头夫妇跪在一旁,补丁摞补丁的衣袖擦着眼泪,却不敢去拉儿子。
秦煜松开揪住黄大郎后领的手:“每天给我挑十担柴,少一担就去黑煤矿。”
他踢了踢地上的骰子袋,骨制赌具滚出来,在阳光下映出惨白的光。
黄鸢儿突然蹲下身,捡起那袋骰子扔进灶膛,火焰腾地窜起,将赌具烧得噼啪作响。
“哥,以后再赌,我就亲手把你送进黑风寨的乱葬岗。”
她声音发颤,却死死盯着黄大郎。
这个曾把她推向火坑的兄长,此刻像条被打断脊梁的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李筠替秦煜包扎手臂的新伤。
金疮药粉渗进血痂时,他笑着说道:“你看,有时候治赌鬼,比杀土匪还难。”
老妇人端来粗瓷碗,碗里沉着几颗麦仁粥。
“秦帅,趁热喝……”
老黄头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秦帅,这是家里最后两个鸡蛋,您……”
“留给鸢儿补补。”
秦煜推开他的手。
夕阳漫过城墙时,秦煜站在筠心堂门前,听见隔壁传来黄大郎劈柴的声响。
那声音起初断断续续,渐渐变得沉稳有力,像极了北境战场上擂响的战鼓。
“哥,赵正河说黑风寨的账册里,还牵扯着几个朝廷命官。”
这时候,李筠走了过来。
秦煜望着天边的残阳,沉沉说道:“先让黄大郎把柴劈完。这世道的伤,得一点一点治。就像治刀伤,得先剜掉腐肉,再敷金疮药。”
隔壁的劈柴声突然停了,传来黄大郎笨拙的咳嗽声。
秦煜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赌鬼的骨头是硬的,但比骨头更硬的,是这世道里,像老黄头一样,握了一辈子犁耙的手。
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些手,不再被高利贷的锁链捆住,不再为赌鬼的荒唐买单。
夜色渐浓时,黄鸢儿走了过来。
“秦大哥,我哥说……他明天想多劈两担柴。”
她低头轻声说道。
或许连年的战火仍未停歇,或许黑风寨的余孽还在暗处窥伺。
但当黄大郎的劈柴声取代了骰子声。
秦煜知道,这世道的伤,正在慢慢愈合。
……
次日一早。
一人来到秦煜跟前。
“秦帅,赵将军召你过去开会。”
“好,我知道了。”
秦煜很快来到赵正河的营帐中,却发现底下坐着至少10位将领。王石头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坐。
“出什么事了?”
“听赵将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