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时,巷口传来马蹄声。
赵正河身着铠甲,腰悬佩剑,在数十名亲兵簇拥下策马而至。
鎏金鞍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惊得路边野狗夹着尾巴窜进胡同。
宋建华见状,立刻跌跌撞撞扑到马前,涕泪横流:“赵将军!您可要为下官做主啊!这秦煜目无王法,杀了我儿宋琛,还、还打伤我宋家三十余家丁……”
他话音未落,赵正河忽然勒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在青石板上踏出火星。
“放肆!”
赵正河翻身下马,铠甲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敢对北境战神不敬,该当何罪?”
“北、北境战神?”
宋建华浑身一颤。
堂内众人皆倒吸冷气,李筠攥着秦煜袖口的手骤然收紧。
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号,却从赵正河的语气里听出了滔天威压。
赵正河转身对秦煜拱手,态度骤然恭谨:“末将护驾来迟,请战神责罚。”
秦煜淡笑摇头,目光扫过呆若木鸡的宋建华:“赵将军无需多礼,且让这老儿听听,什么叫北境战神。”
赵正河转身时铠甲作响,声如洪钟:“五年前,秦帅以卒伍之身入北境,率三千玄甲夜袭敌营,斩敌首级七千余!”
“三年前冰河之战,秦帅单骑冲阵,破敌三十万铁骑;去年漠北决战,秦帅重伤之下仍能督军死战,终使北境蛮夷俯首称臣!”
“皇上亲封‘北境战神’,赐黄金甲、虎头湛金枪,这等功绩,岂是尔等宵小能撼动?”
宋建华只觉耳中轰鸣,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宋建华!”
赵正河踏前一步,靴底碾碎地上的药渣,“本将早有耳闻,你宋家妄图偷换秦帅军功,为那纨绔子宋琛铺路。更纵容其子数次袭击战神,如今殒命当场,你可知罪?”
“不、不是的……”
宋建华抖如筛糠,砰砰地直磕头,额头在青石板上磕出血痕,“小人不知他是战神啊!若早知……”
“早知如何?”
秦煜忽然开口,声音如冰锥刺骨,“你宋家何时将我当过活人?不过是替你儿挡刀的蝼蚁罢了。”
宋建华猛然抬头。
对上秦煜古井无波的眼神。
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自心底油然升起。
“贤婿……不、战神!”
宋建华连滚带爬扑到秦煜脚边,“小人有眼无珠,求您看在往日情分……”
“往日情分?”
秦煜冷笑,抬脚将他踹翻,“你逼我代子从军时,可曾念过情分?你夺我军功时,可曾念过情分?你儿掳我妹妹时,可曾念过情分?”
每说一句,宋建华便往后缩一分,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墙根。
他忽然想起柳氏和宋雨初的哭诉——
“爹,那秦煜会武功,像杀狗一样杀了我们家的的护卫……”
原来,不是夸大其词。
是他们真的招惹了不该招惹的煞神。
“赵将军!”秦煜转身时衣摆轻扬,“此人如何处置,悉听圣裁。”
“末将遵令。”
赵正河抬手一挥,两名亲兵立刻上前按住宋建华。
那曾在京城商界翻云覆雨的宋老爷,此刻像条死狗般被拖出筠心堂,只留下一路血痕。
原本喧闹的筠心堂又恢复了安宁。
李筠这才发现秦煜袖口染着暗红血迹。
不知是方才揍家丁时蹭的,还是多年前战场上的旧痕。
“哥……”
她轻声唤。
忽然想起昨夜他说“黑虎帮能成为咱们在京城立足的依仗”时的神情。
原来不是空话,是战神俯瞰蝼蚁的从容。
秦煜转身时,眸中冷意尽褪,抬手替她拂去发间药末:“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