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铜盘叩击梨木桌面的脆响中,伙计们鱼贯而入,葱烧海参油亮的琥珀色、糟熘鱼片莹润的玉白色在青瓷盘盏间次第铺开。
蒸腾热气裹着酱香与糟香漫开,众人谈笑声却未被分毫遮掩,字字机锋暗藏,引得席间空气都似浸着锋芒。
易传宗目光扫过满席,喉间微微发紧。眼前这些不过二十八九三十多岁的青年,竟皆是日后能在史册烫出金印的人物。
他虽比众人小七八岁,又因两世为人能撑住气场,可当对谈真正展开,才惊觉自己如坠深潭——对方总能在他话音未落时,精准接住每句话的机锋,谈笑间举重若轻,渊博学识与政治智慧如同暗流,在温言软语下奔涌不息。
主位上的叶大哥垂眸品茶,周身却似笼着层无形威压,连杯盏轻放的声响都带着令人屏息的韵律;卓师姐笑眼盈盈,吐出的每个字都暗藏锋芒,季师兄、宋师兄应答间更是进退有度,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相较之下,胡师兄虽谈吐不俗,在政治敏锐度上却总差着半分火候。
其他师兄、是师姐们虽然比不上,前几位的政治学识和气场,但也都不遑多让。
众人不动声色打量着易传宗,暗暗点头——这小师弟应对进退间,既藏着少年人的锐意,又透着远超年龄的沉稳,情商智商双高的模样,难怪能得高层青睐。
正想着,叶大哥突然抬眼,声线低沉:“传宗,今日可去李副军长府上看望未婚妻了?”
易传宗心尖猛地一颤,瞬间捕捉到席间几道微妙的目光。他立刻笑道:“叶大哥您有所不知,'样式雷'的传人雷师傅,近几日为我,整修单位分的房子,今早雷师傅和廖师傅来我分的房子后院水井里的水,通道前缘小鱼塘里,还有西城的曾师傅还送了些花草果树,实在抽不开身。”
易传宗唇角微扬,笑意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不瞒各位师兄师姐,前几日就与大学同窗敲定了今日的聚会。想着都是多未见的老友,实在不好爽约,便打算过两日再去李副军长府上拜访。”
他抬手轻抿茶盏,氤氲热气笼着眉眼,愈发衬得气质温润如玉,“毕竟人情往来,贵在有始有终。”
卓师姐眼波流转:\"这么说,房子已经修缮好了?\"
“就差软装收尾!”易传宗应得干脆,“本想着什么时候有空去置办一些东西,正巧今日与大学同窗叙旧...”
他话音清朗,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爽朗,衬得眉目愈发温润如玉。季师兄突然挑眉:“这么说,还没与未婚妻见面?”
易传宗耳尖瞬间泛红,面上却带了三分腼腆:“前几日刚见过几面,本想昨日下聘就去探望,听林姨说刚订婚就登门,怕姑娘家脸皮薄...”
他神色诚恳,惹得席间哄笑。宋师兄笑着提醒:“传宗,领导的意思是不必那么拘礼。”
“宋师兄说得在理,可这世道对女子严苛。”
易传宗敛了笑意,神色郑重,“我不能因一时莽撞,误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这话一出,卓师姐、李梅庚、郝一纯几位女性同时颔首。叶大哥望着眼前青年,目光闪过一丝赞赏——能把体谅说得如此妥帖,又暗合组织倡导的作风,难怪连最难缠的领导夫人都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