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瘟疫(1 / 2)

接下来的日子,山坳里多了一份小心翼翼的守护。那几株蓝铃草成了我们最珍贵的秘密。我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去石洼边查看。用最干净的岩壁渗水,极其小心地浇灌那片湿润的苔藓地带,生怕惊扰了那脆弱的根系。崽崽和丫丫也知道了它的重要性,路过时脚步会放得极轻,连那只调皮的小野猪崽似乎都懂得了避开那片区域。

日子在忙碌与希望中流淌。新开垦的梯田里,谷苗分蘖拔节,绿意盎然。混种其间的野蒜抽出了细长的嫩茎,马齿苋匍匐蔓延,蒲公英也开出了明亮的黄色小花。猪圈里的野猪母子圆润了不少,母野猪崽甚至学会了用鼻子拱开圈门插销(后来被崽崽用更粗的木棍加固了)。鸡笼里的六只小野鸡褪去了绒毛,换上了或灰褐或棕麻的羽毛,扑腾着翅膀,发出清脆的鸣叫,开始尝试啄食地上散落的草籽和细小的虫豸。丫丫每天收集的鸡粪和猪粪,混合草木灰后,成了滋养梯田最好的肥料。

生机勃勃的景象,让山坳里弥漫着一种久违的、近乎田园的平和气息。崽崽脸上的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些许。他依旧沉默,依旧会在清晨检查陷阱绊索,但当那只圆滚滚的小野猪崽追着他脚后跟跑时,他不再皱眉驱赶,有时甚至会停下脚步,看着那小东西笨拙地摔倒又爬起来,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如同山间易散的晨雾,终究被一股来自外界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阴风彻底吹散。

这天下午,日头正烈。我正和崽崽在梯田里除草,丫丫则带着几只半大的野鸡在矮墙内的空地上,试图训练它们从她手心啄食草籽。突然,一阵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嘈杂声,顺着呜咽的山风,断断续续地飘进了山坳!

那声音……像是很多人混杂在一起的哭泣、呻吟、咳嗽,还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有气无力的咒骂!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堤坝”外侧不远的地方!

我和崽崽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望向“堤坝”的方向!崽崽的小手瞬间就摸向了腰间的弹弓,眼神瞬间恢复了那种冰冷的锐利。

丫丫也听到了,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惊惶地看向我们。

嘈杂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凌乱拖沓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听动静,至少有几十人!他们显然疲惫不堪,步履蹒跚,哭喊声和咳嗽声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咳咳……水……给我点水……”

“娘……娘我走不动了……”

“天杀的瘟神啊……咳咳咳……都死了……都死了啊!”

“别挤!前面……前面好像有墙?”

最后一句带着惊疑的声音,如同冰锥,狠狠刺进我的心脏!他们发现了“堤坝”!

“回去!快!”我压低声音,一把拉起丫丫,示意崽崽迅速撤回矮墙内!

我们三人如同受惊的兔子,飞快地退回矮墙,“城门”被死死顶住!崽崽动作最快,几步就攀上了矮墙内侧用岩石垒砌的一个简易了望台(这几天加固防御时搭的),小小的身体紧贴着岩石,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堤坝”顶端的方向!

我和丫丫也紧张地贴在“城门”后,透过预留的缝隙向外窥视。

脚步声、哭喊声、咳嗽声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涌到了“堤坝”下方!隔着厚厚的石土屏障,那绝望和痛苦的气息依旧浓烈得令人窒息!

“墙!好高的墙!”

“里面……里面肯定有人!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