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寒暄过后,成蟜略带羞涩地道出了来意,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忐忑。
“李先生,年后我等便要一同出使韩国,此行……成蟜虽忝为王室子弟,然毕竟年少,于邦交纵横之事,所知甚浅,心中实有些不安。
李先生学识渊博,洞察世事,成蟜……斗胆,想在离京之前,恳请李先生将蟜收录门墙,日后能时时聆听教诲,学些安邦定国之策,将来也好为大秦分忧。”
说着,他竟真的起身,整理衣冠,便要郑重地对李斯行拜师之礼。李斯见状,连忙起身避让,伸手虚扶道:
“公子万万不可如此!斯何德何能,敢为公子之师?公子乃金枝玉叶,斯不过一介臣子,若行此大礼,岂不折煞了斯?于礼法亦有不合,万万不可!”
收一位如此温文尔雅、身份尊贵的公子为徒,固然能为自己增添不少光环,但也意味着卷入更深的宫廷纷争,李斯不得不慎重。相里岳和禽滑陵亦是暗暗称奇,这位王族公子看似温和,求学之心却如此坚定。
成蟜见李斯不允,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却并未强求,只是恳切地说道:
“李先生之才,成蟜素来仰慕。若师徒名分确有不便,成蟜亦不敢强人所难。只是……此去韩国,路途漫漫,成蟜愚钝,还望李公不吝赐教,若能时常指点一二,成蟜便感激不尽了。”
他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丝毫没有因为被拒而心生怨怼。李斯见他如此知礼懂事,心中也不禁暗赞一声。这样的性情,若能善加引导,将来未必不能成为一代贤主。
他沉吟片刻,温和笑道:“公子过谦了。公子聪慧好学,将来必成大器。师徒名分,不过虚名而已。斯与公子一同使韩,本就有相互扶持之谊。路途之上,若公子有何疑难,或欲探讨学问,斯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此,教学相长,岂不更佳?”
李斯这番话说得圆融,既维护了成蟜的颜面,也表明了自己愿意指点提携的态度,却又巧妙地避开了师徒名分。
成蟜闻言,眼中重新焕发了光彩,他细细品味李斯的话,觉得“教学相长”四字甚好,既能学到东西,又不显得自己一味求索,失了身份。
他误以为李斯这是用一种更委婉的方式接受了他的请求,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多谢李先生!”成蟜再次躬身行礼,
“能得李先生知无不言之诺,成蟜已心满意足。日后定当勤学好问,不负李先生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