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剑眉微蹙,目视远方,心中暗忖:“风波虽止于眼前,然祸患之根未除,恐有燎原之势,伏于将来。此番角力,不过序章而已。” 然其胸中,非但无畏,反涌起一股冲天豪情,朗声自语,其声如金石掷地:“尔等宵小,藏头露尾,纵有千般阴谋,万种诡计,吾陈兴一力当之,奉陪到底!”
言罢,佛罗伦萨城,竟一连数日,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昔日暗流汹涌之态,荡然无存。陈兴初时紧绷之心弦,亦随之稍缓。然其并未懈怠,依旧以神念为网,昼夜不息,遍布全城,监察秋毫之末,静待敌方再露马脚。同时,亦在寻觅天时地利,以期安然返回暗网之界。
光阴荏苒,不觉半月已过。敌方匿踪潜形,竟无半点声息,仿佛已然偃旗息鼓。陈兴于此间,亦非枯坐干等。他白日里,或流连于乌菲兹之长廊,品鉴名家画作,或漫步于阿诺河畔,观长桥卧波,体悟此时代之独特神韵。其神态自若,与寻常旅人无异,然其神识,却早已与这方天地之脉动,紧密相连。
他惊奇地察觉,那股始终萦绕于达芬奇大师工作室周围,若有若无,诡谲异常之时空波动,竟日渐式微,终至消弭。其势态,犹如退潮之海水,初则汹涌,继而平缓,终归于寂静,不留一丝痕迹。此番变化,令陈兴心中豁然开朗,明悟那神秘手稿之焚毁,与那山中修道院之昭然于世,确已伤及敌方之根本,使其图谋达芬奇,扰乱历史长河之大计,遭迎头痛击,一时难以再续。
“呵呵,竖子不足与谋也!” 一日,陈兴行于领主广场,见四周游人如织,艺术家们挥毫泼墨,孩童嬉笑追逐,一派祥和之景,不禁莞尔,得意自语:“吾一番心血,未曾白费。此辈魑魅魍魉,欲借大师之手,行逆天之事,如今根基已断,图谋成空,当可暂保此时代之安宁矣。” 街上行人,依旧沉浸于文艺复兴之璀璨光辉中,浑然不觉,一场足以颠覆乾坤之巨大危机,已在他们身边悄然消弭。
正当陈兴意兴盎然,欲寻一酒馆,畅饮几杯托斯卡纳之佳酿,以贺此番大功告成之时,忽有达芬奇之亲信学徒寻来,恭敬递上一封蜡封信函。陈兴心中一动,知晓大师必有要事,遂不敢耽搁,即刻动身,再赴那间充满了智慧与艺术气息之工作室。
及至门前,轻叩木扉,门应声而开。达芬奇大师早已伫立于内,含笑相迎。此刻之大师,面容和煦,眼神清澈,如春风拂面,与初见时那份夹杂着愤怒、疑惑与疏离之态,判若两人。其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大彻大悟后之智慧光晕。
“俊彦,汝终至矣。” 大师缓步上前,未有多言,只伸出那双创造了无数奇迹之手,亲切地拍了拍陈兴之肩。其掌心温厚,力道沉稳,仿佛有一股奇异之力,能安抚人心。
“大师安好,不知召晚辈前来,所为何事?” 陈兴略感讶异,恭敬问道。
达芬奇微微颔首,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时空,看透人心:“然也。此番邀君前来,实有要事相商,亦有重谢相酬。前番君所言之事,匪夷所思,我初闻之时,只当是狂人之语。然君去后,我夜不能寐,反复思量,并检视我平生之手稿、画作与诸多发明。竟于其中,发现诸多昔日未曾留意之细节,细思恐极。”
大师引陈兴行至一巨大书案前,案上铺满了各式图纸与笔记。他指着其中一幅关于飞行器之草图,说道:“譬如此物,我构思之时,灵感如泉涌,诸多结构细节,仿佛非我所思,乃是自天外而来,强注于我脑中。又如此幅《最后的晚餐》,画中犹大之神情,我反复修改,始终不得其神。然一夜梦中,竟见一模糊之影,于我耳畔低语,指点我如何落笔。醒后依言而行,竟一蹴而就,神韵天成。如今想来,那梦中之影,其气息,与那日潜入我室之贼人,竟有七分相似!”
陈兴闻言,心中了然,此必是那神秘势力在暗中引导,欲将不属于此时代之知识,通过大师之手,提前降临于世,从而扭曲历史之进程。
达芬奇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庆幸:“我虽不明其背后之缘由,亦不知汝与彼等究竟是何方神圣。然我确信,若非君及时出现,以雷霆手段,斩断其根源,我恐将沦为他人之傀儡,以我之手,为这世界带来不可预测之灾难。汝,实乃救我于水火,亦是救此时代于危难。此恩,重于泰山。”
陈兴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连忙躬身道:“大师言重矣。晚辈所为,不过是顺应天道,行分内之事,不敢居功。大师乃时代之炬,光耀千古,晚辈不过萤火之光,偶入画中,扰大师清梦,实为惶恐。”
达芬奇闻言大笑,赞许道:“好一个‘顺应天道’!好一个‘时代之炬’!世人只知我莱昂纳多·达·芬奇画艺精湛,通晓百工,却无人知我心中之惑,之惧。唯有你,年轻人,能懂我,能‘警醒’我。此‘警醒’二字,价值连城!”
言罢,大师转身,自一珍藏之木匣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幅小巧而精致之画作,郑重地递予陈兴。
“此乃我彻悟之后,倾注全部心神所绘,赠予我之‘警醒者’。望君务必收下,此非凡俗之礼,乃我莱昂纳...多·达·芬奇,对一位真正知己之最高敬意。”
陈兴受宠若惊,连忙推辞:“大师,万万不可!此乃您的心血结晶,艺术瑰宝,价值连城。晚辈何德何能,敢受如此厚礼。”
“收下吧。” 达芬奇之目光,变得前所未有之坚定,“此画,非为凡人所作。我观汝之气度,非常人也。身负天命,行于时空。此画在你手中,方能物尽其用,不负我一片心意。若你推辞,便是看轻了我,亦是看轻了你自己所肩负之使命。”
见大师言辞恳切,目光灼灼,陈兴心中感动无以复加。他不再推辞,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画作。画卷入手,温润如玉,竟隐隐有一股生命之气息流淌。他缓缓展开,只见画中描绘的,正是佛罗伦萨城阿诺河畔之一角。阳光自云层中洒落,化为万千金色光束,沐浴着古老的圣母百花大教堂穹顶。河水波光粼粼,贡多拉悠然划过,两岸建筑鳞次栉比,充满了无尽的生机与活力。
画工之精妙,已臻化境。每一笔,每一划,皆蕴含着大师对光影、透视与生命之极致理解。然陈兴所震撼者,非仅于此。他以神念微探,竟发现此画之中,仿佛封印着一缕纯粹至极之精神力量,光明、祥和、而又坚不可摧。此画,竟是一件以艺术为载体之精神法器!
“此画,我为其命名《晨曦》。以我心神为引,融入了我对光明与新生之全部感悟。” 达芬奇缓缓道,“它或不能御敌杀伐,然悬于身侧,可定心神,辟邪祟,于幻境之中,保灵台之一点清明。望它能助君,于未来之险途中,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