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刘管事脸色难看,“此地邪性!少爷怕是…怕是撞了邪了!”
何济目光扫过青年腹部的黑气,《测字玄机录》意念瞬间捕捉到一股阴寒歹毒的侵蚀之力。“不是撞邪。”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是‘阴尸蛊’。”
“阴尸蛊?!”刘管事骇然,“你是何人?!”
“过路的。”何济淡淡道,“此蛊喜寄生腐水。令公子是否饮用了水塘西北角那处颜色略深的水洼?”
刘管事脸色大变!那处水洼颜色确实比别处深,少爷贪凉,确实喝了几口!
“求…求先生救命!”刘管事噗通跪倒,“我家少爷乃京城户部侍郎独子!若能得救,侍郎大人必有重谢!”
“取雄鸡血一碗,混入朱砂三钱,艾草灰一撮。”何济语速平稳,“撬开他的嘴,灌下去。再取生蒜捣烂,厚敷于肚脐。半炷香内,蛊虫自出。”
刘管事如奉纶音,立刻照办。片刻后,那侍郎公子猛地翻身呕吐,吐出一大滩腥臭的黑水和几条扭曲蠕动的白色线虫!人虽虚弱,但腹中绞痛和黑气尽消!刘管事对着何济连连磕头,感激涕零。这份对京城高官子弟的救命之恩,意味着难以估量的人脉。
商队另一侧,一位穿着劲装、身姿矫健、却眉宇间带着浓浓愁绪的年轻女子(柳飞燕,某镖局镖头之女)独自坐在篝火旁,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断裂的玉簪。她看到何济神乎其技的手段,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犹豫片刻,起身走到何济面前,抱拳道:“先生…小女子柳飞燕,能否求一字…问…问家父下落?”她取出一柄随身小刀,在沙地上用力刻下一个刚劲的——“寻”字。
字迹刚烈,“寻”字“彐”部如迷雾遮眼,“寸”旁却显寸心难安,尤其一点如孤雁失群,显其至亲离散(“彐”迷雾),心焦如焚(“寸”难安),线索在“彐”字寻“王”(权势相关或关键人物),且往“金”戈处(“寻”字隐含“金”意)。何济凝神看去,沉声道:
> **“迷雾遮前路,寸心系至亲。字显踪迹——‘彐’中藏‘王’气,‘寸’向‘金’鼓鸣!柳姑娘!令尊之事…与一位‘王’姓贵人有关…其人…应在西南军营之中…或掌…军需之职!循此线索…或有眉目!”**
柳飞燕娇躯剧震!她父亲押送的最后一批镖货,正是送往西南边军大营,收货方是一位姓王的军需官!困扰她多日的迷雾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她对着何济深深一躬,声音带着激动和哽咽:“先生大恩!飞燕铭记于心!” 这份精准的指点,如同黑暗中的明灯。
何济正欲返回石屋,一个衣衫褴褛、背着破旧药篓的老农(孙老药)噗通跪在沙地上,对着他连连磕头:“神医…活菩萨…求您…救救小老儿…”他掀起裤腿,露出小腿上几个红肿发亮、中心发黑、不断渗出黄水的毒疮,“采药时…被毒蚁咬了…用了好多草药…都不见好…反而…反而烂得更深了…”
何济蹲下身仔细查看,疮口散发着一股腥甜与腐臭混合的怪味。“火毒蚁?还混合了腐尸草的花粉?”他皱眉道,“取新鲜仙人掌肉捣烂,混入陈年灶心土,敷于患处。再寻些苦楝树皮煎水,内服外洗。三日之内,毒根可拔。” 他并指点在老农腿侧几处穴位,渡入一丝微弱的《医蛊经》生气,暂时压制毒火蔓延。
孙老药千恩万谢,浑浊的老眼涌出泪水。这份对底层采药人的援手,在荒漠边缘悄然传播着“半字先生”的仁名。
回到石屋,林青萝已用瓦罐煮了些热水,里面飘着几片她冒险在胡杨林边缘找到的、可食用的沙葱。简陋的晚餐后,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林青萝靠在何济身边,很快沉沉睡去,呼吸均匀,只是梦中偶尔会因肩胛的疼痛而微微蹙眉。
何济背靠石墙,毫无睡意。反噬带来的灼痛如同附骨之疽,眉心血纹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令人不安的金红光芒。他闭目调息,全力压制。
苏明雪则坐在门边阴影里,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灵觉外放,警惕着屋外的一切动静。篝火的噼啪声,商队护卫低沉的交谈声,风掠过废墟的呜咽声…交织在寂静的沙漠之夜。
“……听说了吗?‘听风楼’最近在武陵六郡动作很大!”一个商队护卫刻意压低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清晰地传入苏明雪和何济耳中。
“听风楼?那个号称‘江湖事,风过留痕’的情报贩子?”
“何止是贩子!简直是无孔不入!据说郡守府丢了一封密函,不到三天,‘听风楼’就给出了线索,连那偷信小妾藏身的尼姑庵都查得清清楚楚!”
“这么神?那找他们打听个人…得多少银子?”
“银子?哼,那得看你打听的是谁!要是涉及某些‘禁忌’…怕是有钱也没命花!听说…他们最近在重金悬赏打听一个从桃源镇逃出来的少年…叫什么…何济?说是有惊天隐秘在身上!啧啧…这赏格…够咱们跑十年商的了…”
“嘘!噤声!这荒郊野外的…少谈这些是非!”
声音低了下去。
石屋内,何济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锐利如刀的寒芒!听风楼?悬赏?桃源镇?目标…果然是自己!
苏明雪按在剑柄上的手瞬间收紧!覆盖剑柄的冰霜下,那枚冰蓝宝石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幽绿邪芒,在听到“听风楼”三个字的刹那,如同被惊动的毒蛇,猛地…剧烈地蠕动了一下!一股冰冷邪恶的意念,试图穿透冰霜的封锁,悄然刺向苏明雪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