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呵,庸医误人!”何济冷笑一声,收回手,看向赵老爷,“令郎非是离魂,乃是误入‘幽潭寒螭’的领地,被其伴生的‘蚀心水藻’邪气侵体!此邪气盘踞心脉,吸食生机,故而昏睡不醒!指甲发绿,正是邪气外显!”
赵老爷如闻惊雷:“幽潭寒螭?蚀心水藻?这…这…”
“取笔墨来。”何济吩咐。他强忍识海翻腾,提笔蘸墨,在一张宣纸上龙飞凤舞,写下一个蕴含《测字玄机录》“驱邪定魄”真意与《医蛊经》“焚阴生气”之力的——“阳”字!字成瞬间,隐隐有暖光流转!
> **“心脉阴蚀,当以阳破!赵老爷,将此‘阳’字悬于令郎床头,正午时分,取雄鸡冠血三滴,滴于字上!再寻三年以上向阳生长的老姜,捣汁灌服!三日内,邪气自散,令郎必醒!”**
赵老爷如获至宝,双手颤抖地捧过那张蕴含神异的“阳”字帖,对着何济连连磕头:“神医!您是我赵家再造恩人!盐引、黄金稍后奉上!日后苏家商船过境,所有厘金,我赵家包了!”这份泼天的财富与人脉,沉甸甸地落入囊中。
刚送走千恩万谢的赵老爷,一个瘦骨嶙峋、抱着个气息微弱女婴的流民老妇,被苏府管家引了进来。老妇噗通跪倒,泣不成声:“活菩萨…求您…行行好…看看我这苦命的孙女…高烧三天了…米水不进…”她布满老茧的手在地上无助地抓着。
何济看着那烧得小脸通红、气息奄奄的女婴,眼中闪过不忍。他示意管家将女婴抱近些。他此刻已无力施展高深术法,但《医蛊经》的基础医理早已融入骨髓。他并指点在女婴额心、胸口几处穴位,渡入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温和的生气,暂时护住心脉。又强撑着,以指代笔,在女婴襁褓上方,凌空写下一个由几乎看不见的微光构成的——“安”字。
“取些温水,慢慢喂她。再按这个方子抓药。”何济声音虚弱,对管家口述了一个极其简单却对症的退热安神方子,“药钱…记我账上。”
管家连忙应下。老妇人抱着呼吸稍显平稳的女婴,对着何济的方向不停磕头,泪流满面:“谢谢…谢谢活菩萨…老婆子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这份最底层的感激,无声浸润着“半字先生”的根基。
处理完这些,何济已是强弩之末。他挥退管家,刚想对苏明雪和林青萝说句“没事”,识海中那被强行压制的反噬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嗡——!!!
仿佛有一柄烧红的巨斧,狠狠劈开了他的头颅!无数混乱的意念碎片、狂暴的能量乱流、还有傀尊临死前的怨毒嘶嚎,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勉力维持的清明!
“呃啊——!!!”
何济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到极致的惨嚎!双手猛地抱住头颅,身体如同虾米般蜷缩起来,剧烈地颤抖!眉心血纹那道裂痕骤然张开,金红色的光芒如同熔岩般喷射而出!他脸色瞬间由惨金转为可怕的赤红,额角青筋暴突,如同有无数蚯蚓在皮肤下蠕动!
“噗——!”
一大口滚烫的、夹杂着点点金芒的鲜血狂喷而出,溅落在光洁的地板上,触目惊心!
“济哥哥!!”
“何济!!”
林青萝和苏明雪吓得魂飞魄散!林青萝不顾肩伤,扑上去想抱住他。苏明雪更快一步,一把扶住何济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处一片滚烫!她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彻底的慌乱!
“药!快拿凝神丹!”苏明雪对门外厉喝!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她紧紧扶着何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里那股狂暴混乱、几乎要将他撕碎的力量在疯狂冲撞!眉心血纹裂开处,那金红的光芒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灼热气息!
何济的意识在剧痛和混乱的洪流中沉浮,眼前阵阵发黑,耳边是青萝和苏明雪焦急的呼唤,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一股极其隐晦、冰冷邪恶的意念,如同潜伏在深渊的毒蛇,带着一丝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悄然刺入了他混乱的识海!
这意念…似乎…来自很近的地方?!
何济残存的意识猛地一凛!他强忍着撕裂般的剧痛,凝聚最后一丝念力,顺着那邪恶意念传来的方向猛地“看去”!
视线穿透模糊的泪眼和混乱的光影,最终定格在…苏明雪腰间悬挂的、那柄装饰着冰蓝宝石的软剑剑柄之上!
那枚原本纯净剔透的冰蓝宝石内部…此刻,正有一丝极其细微、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幽绿邪芒!一股冰冷、怨毒、带着傀尊气息的意念,正透过宝石,如同无形的触手,悄悄缠绕向苏明雪扶着何济的手臂!
它想…趁虚而入?!
“剑…明雪…小心…!”何济用尽最后力气,嘶哑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眼前彻底一黑,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和剧痛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