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血珠滴落在青砖地上,如同熔化的金液,灼开一小片不规则的深色印记,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悸的腥甜气息。何济撑着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额角冷汗涔涔,混合着嘴角残留的暗金血渍,勾勒出他此刻的狼狈与骇然。眉心的暗金血纹剧烈闪烁,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眼前破碎的画面——巍峨宫阙的倾颓、血色苍穹下悲怆的龙吟、妇人模糊却撕心裂肺的呼唤、以及武陵城上空那浓得化不开、翻涌着无尽怨魂与贪婪目光的血色劫云——如同狂潮般冲击着他的识海。
“济儿!”
“济哥哥!”
何老太太挣扎着想要起身,枯瘦的手伸向孙子,眼中是撕心裂肺的痛楚。林青萝小脸煞白,慌忙掏出手帕去擦拭何济嘴角的血迹,小手抖得厉害。苏明雪反应最快,身影一闪已至何济身侧,冰冷的左手闪电般搭上他后心“灵台穴”,一股精纯而带着雪域寒意的内力毫不犹豫地渡了过去,试图稳住他体内狂乱的气息。
“别…别碰我!”何济猛地甩开苏明雪的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和惊悸。他踉跄后退一步,撞在墙壁上才稳住身形,大口喘息着,眼神如同受惊的野兽,死死盯着桌上那两件引发异变的源头——半页泛黄的秘卷残页和那块温润的龙血石。
此刻,秘卷残页上那模糊不清的“前朝太子血契”字样,正散发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暗金光芒,与龙血石内部流淌的血丝遥相呼应,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那股苍凉古老、带着无尽悲怆与威压的意念波动虽已减弱,却如同余烬般萦绕在室内,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是…是那石头和破纸…它们…”林青萝指着龙血石和秘卷,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苏明雪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外的惊疑,她看着何济痛苦扭曲的脸,又看看那两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物件,握剑的手指节泛白。何老太太浑浊的眼中则闪过一丝了然与更深的绝望,她无力地靠回榻上,喃喃道:“命数…终究是躲不过…血契反噬…开始了…”
何济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脑海中翻江倒海的画面,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死死锁住苏明雪:“冰…冰山…你刚才…说什么?武陵城…血海尸山?大劫…已至城下?你…你知道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沫。
苏明雪迎上他灼灼的目光,那目光深处是惊涛骇浪般的恐惧和一种寻求答案的迫切。她沉默了一瞬,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昨夜…听风楼杀手围攻之前,我曾截获他们一份加密的‘血鹞传书’。破译后,只有八个字——‘血云盖顶,武陵将倾’。”
血云盖顶!武陵将倾!
这八个字如同八道惊雷,狠狠劈在何济的心上!与他“看到”的武陵城上空那翻涌的血色劫云瞬间重合!
“听风楼…血鹞传书…”何济咀嚼着这几个字,眉心血纹的剧痛似乎都暂时被一股冰冷的寒意压下,“他们…不仅是冲我来的?他们的目标…是整个武陵城?!”
“是,也不是。”苏明雪眼神锐利,“传书级别极高,指向明确是‘武陵’。但结合昨夜他们对你志在必得的疯狂…更像是一石二鸟!毁掉武陵,同时…捕获或毁灭引发这一切的关键——你!”她的目光落在何济眉心的血纹上。
关键…引发这一切的关键…是我?
何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源自血脉的剧痛、那秘卷与龙血石的共鸣、那“看到”的劫云…一切线索如同破碎的拼图,被苏明雪这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分析瞬间串联起来!
武陵城将有大劫!
而自己…这身怀“前朝太子血契”、莫名成为“天命者”的存在,就是这场大劫的源头,或是…钥匙!
听风楼…就是推动这场大劫的刽子手之一!
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冰冷的杀意,如同冰水混合着岩浆,瞬间充斥了何济的四肢百骸!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咔吧的脆响,嘴角那抹惯常的痞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冰冷。
“好…好得很!”何济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捞出,带着刺骨的寒意,“想拿武陵城百万生灵做祭坛?想拿我何济当祭品?听风楼…还有背后那些藏头露尾的杂碎…老子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眉心的灼痛在苏明雪渡入的寒冰内力压制下也稍缓。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奶奶的伤势刚稳,桃源百废待兴,武陵城大劫的阴影已如利剑悬顶!他必须冷静!
“济哥哥…你…你的血…”林青萝看着地上那些暗金色的血珠,小脸上满是担忧。
何济低头看了看,眉头紧锁。这暗金色的血液…绝非正常!是龙血石本源融入?还是那“血契”带来的异变?亦或是…反噬的开始?他运转《测字玄机录》内视之法,意念沉入己身。
这一看,更是心惊!
体内原本温润流淌、融合了祖龙本源和《测字玄机录》力量的真气,此刻竟隐隐透出一丝暗金色泽!尤其是心脉附近,更缠绕着几缕极其细微、却带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血丝,正随着心跳微微搏动,与眉心血纹遥相呼应!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隐痛和莫名的燥戾感!
反噬!
那老瞎子托梦所言“每解天机必损寿元”的反噬,竟来得如此之快!如此诡异!不仅损寿,更在侵蚀他的根基,甚至…改变他的体质!
“奶奶,您可知这‘血契反噬’,除了损寿,还有什么?”何济看向榻上的何老太太,声音沉重。
何老太太浑浊的眼中充满了痛惜和无力:“秘卷残缺…老身也只知皮毛…古籍有载,‘天命血契’乃逆天改命之契,得之可掌天地权柄,失之则受万劫反噬…轻则五弊三缺,寿元锐减;重则…血脉异化,神魂俱灭,化为劫灰…济儿,你方才…”
“血脉异化…”何济看着自己指尖残留的暗金血渍,心头一片冰凉。他猛地想起昨夜祖祠之下,那苍凉龙魂最后的叹息——“以吾残躯,燃汝天命…前路荆棘,劫火焚身…慎之…慎之…” 劫火焚身!原来指的不只是外劫,更有这来自血脉深处的焚身之火!
“可有解法?”苏明雪突然开口,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她看着何济,眼神深处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心正则术正,勿困于血。”何济几乎是下意识地念出了那神秘老瞎子托梦的箴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奶奶,老瞎子前辈的话…或许就是关键!这反噬,源于‘血’,却未必只能靠‘血’来解!心念、意志、乃至…对‘术’的掌控和运用之道,或许才是真正的破局之匙!”
他眼中重新燃起斗志,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凶狠与不屈:“不就是烧吗?老子倒要看看,是这劫火先烧死我,还是我先用这火,把那些魑魅魍魉烧个干净!”
“济儿…”何老太太看着孙子眼中那熟悉的、混不吝却又无比坚定的光芒,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欣慰。这孩子…像极了他那早逝的父亲,骨子里的倔强和韧性,足以撑起塌下来的天。
“当务之急,是稳住桃源,尽快前往武陵!”何济迅速理清思路,眼神恢复冷静,“武陵劫云已现,听风楼布局深藏,我必须亲眼去看看!奶奶,”他看向何老太太,“您的伤,余毒虽清,但本源大损,必须静养。桃源…需要您坐镇!”
“放心,奶奶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何老太太握住何济的手,枯瘦的手传递着力量,“桃源这边,有苏丫头统筹,青萝帮手,老身看着,乱不了。倒是你…济儿,武陵水深千尺,步步杀机…你孤身前往…”
“谁说他孤身一人?”苏明雪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她上前一步,与何济并肩而立,断臂的丝带无风自动,眼神锐利如剑,直视何济:“我断佩明志,非是儿戏。你去何处,剑便指向何处。武陵之劫,亦是我苏明雪之敌。”
“还有我!”林青萝也立刻跳了过来,小脸绷得紧紧的,虽然眼中还有未散的惊惧,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济哥哥去哪儿,青萝就去哪儿!青萝的医术和蛊术,一定能帮上忙的!”
看着身边一清冷如雪、一娇俏似萝的两位佳人,何济心头那股冰冷的杀意和沉重的压力,竟奇异地被冲淡了一丝。他嘴角那抹痞气的弧度重新浮现,带着一丝玩味和暖意:“行啊,有冰山美人儿当保镖,有小青萝当医官,这趟武陵城‘观光’,阵容还挺豪华。”
“呸!谁要当你的保镖(医官)!”苏明雪和林青萝几乎同时啐了一口,一个别过脸去,耳根微红;一个则羞恼地跺了跺脚。但那眉宇间流露出的关切与坚定,却做不得假。
何济哈哈一笑,心中郁结稍散。他目光转向桌上那依旧散发着微弱共鸣的秘卷残页和龙血石,眼神变得深邃:“不过,在去武陵之前,这两样东西…或许还能挖出点东西来。” 刚才那剧烈的意念冲击,虽然痛苦,却也让他隐隐感觉到,秘卷残页中似乎还封存着一些更深的、未被触发的信息,只是被那强大的血契力量和反噬之力掩盖了。
接下来的几日,桃源镇在苏明雪雷厉风行的手段和林青萝细致入微的照料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生机。
废墟被清理,新的房舍在规划中打下地基。苏明雪手持何济赋予的“生杀大权”,坐镇临时设在苏府别院的“赈济统筹司”。她手段果决,赏罚分明,将何家那些被吓破了胆的族老和旁支子弟指挥得团团转。何三爷负责清点族产钱粮,每日战战兢兢,账目做得一丝不苟,生怕被苏明雪那冰冷的眼神扫到。何五爷则被派去组织人手清理河道,疏通被山洪冲垮的引水渠,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却不敢有半句怨言。往日那些依附族老作威作福的旁支青壮,此刻成了重建的主力军,在苏明雪派出的苏府护卫监督下,搬石运木,挥汗如雨,再不敢偷奸耍滑。
林青萝则带着药铺的伙计和一群热心的大婶小媳妇,穿梭在临时搭建的医疗棚和各个受灾区域。她按照何济传授的方子,熬制大锅的防疫汤药,免费分发。又用《医蛊双生经》中记载的“清秽粉”(雄黄、艾草、菖蒲等研磨混合),撒在曾被妖邪之气侵染过的废墟和水源附近,驱散残留的阴晦。小姑娘忙得脚不沾地,小脸上却始终洋溢着充满希望的光芒,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传递着温暖和安心。
而何济,则在全力恢复自身的同时,以“半字先生”的身份,悄然行走在劫后余生的桃源镇中。他一方面是为了尽快恢复力量,适应体内那股新增的、带着暗金血丝的真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践行那“心正则术正”的箴言,以“测字”和“医术”为引,在红尘烟火中淬炼心志,对抗那如跗骨之蛆的反噬之力。同时,他也想看看,这秘卷和龙血石在相对平和的环境下,是否还能触发新的线索。
**测字奇案一:老槐索命**
这日清晨,何济刚在镇东头一处临时粥棚帮林青萝分发完汤药,便被一阵凄厉的哭喊声引到了镇西的刘木匠家。
刘木匠是镇上有名的老实人,手艺精湛。昨夜他七岁的独子小石头在自家院中那棵百年老槐树下玩耍,突然昏迷不醒,浑身发烫,口吐白沫,手脚抽搐,与之前中了妖毒的王老三症状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小石头眉心处,更凝聚着一团肉眼可见的、带着怨恨气息的青黑之气!
“何少爷!求您救救我家石头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刘木匠的妻子张氏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周围邻居也围了一圈,议论纷纷,脸上带着恐惧。
“昨夜…就在那树下?”何济眉头紧锁,目光投向院中那棵枝叶繁茂、却隐隐透着一股阴森之气的百年老槐。他运转《测字玄机录》的“洞幽烛微”之法,意念扫过。这一扫,心头顿时一凛!老槐树看似生机勃勃,但根系深处,却缠绕着一股极其浓郁的怨气和死气!更有一股微弱却精纯的草木妖灵气息,正与小石头眉心的青黑怨气紧紧纠缠!
“是那老槐树精作祟!”
“听说前几年修祖祠,刘木匠他爹不肯让砍这树做梁,被当时管事的何守仁打了一顿,气病死了!怕不是他爹的怨气附在树上了?”
“造孽啊…”
邻居们七嘴八舌,道出了一段陈年恩怨。
何济心中了然。这老槐树年深日久,本就有些通灵,又吸收了刘木匠父亲含恨而死的怨气,加上昨夜桃源大乱,天地阴气失衡,这树灵便受了刺激,竟将怨气撒在了无辜的小石头身上!
“刘婶,莫急。”何济扶起张氏,走到昏迷抽搐的小石头身边。他并未立刻施救,而是转向那棵老槐树,朗声道:“树灵!冤有头,债有主!何守仁作恶,已被惩处!刘老爹含恨,其情可悯!然稚子何辜?你若执迷不悟,休怪我行霹雳手段,伐木断根,令你百年修行,毁于一旦!”
他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测字玄机录》的“言出法随”真意和一丝龙威气息,清晰地传入老槐树的灵识之中。
嗡!
老槐树无风自动,枝叶剧烈摇晃起来,发出沙沙的悲鸣,仿佛在挣扎咆哮!缠绕小石头的青黑怨气也骤然浓郁!
“冥顽不灵!”何济眼神一厉!他并指如剑,运转体内真气,指尖流淌出暗金色的光芒!他并未攻击树身,而是在虚空中,对着小石头眉心的那团青黑怨气,凌空书写下一个由暗金意念构成的、充满净化与超度之意的——“解”字!同时口中低喝:
> **“怨念缠身,邪灵附体!以字为引,化戾为祥!龙威涤荡,敕令——散!”**
暗金色的“解”字完成的刹那,猛地印入小石头眉心那团青黑怨气之中!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寒冰!青黑怨气发出凄厉的无声尖啸,剧烈翻腾扭曲!但在那蕴含着龙威和净化之力的暗金光芒照射下,迅速消融瓦解!小石头抽搐的身体瞬间停止,灼热的呼吸也变得平稳,眉心青黑之气消散无踪,只是依旧昏迷。
与此同时,何济左手掐诀,对着那棵老槐树根部一指!一道无形的意念混合着《医蛊双生经》中“沟通灵植”的法门,狠狠刺入树根深处!
> **“灵根蒙尘,怨气蔽心!点化迷途,引归正途!若再为恶,天雷殛之!敕!”**
老槐树猛地一震!所有枝叶瞬间停止了摇晃,一股浓郁的悲伤和悔意从中弥漫开来。缠绕在根系深处的怨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精纯平和的草木灵气缓缓散发出来,滋养着周围的土地。
何济走到树下,取出一张黄符纸(临时用普通黄纸替代),咬破指尖,以暗金色的血液为墨,在符纸上飞快书写下一个充满生机与安抚之意的——“生”字!
> **“木德归真,生生不息!符镇灵枢,滋养一方!敕令——安!”**
符成!何济将这张特殊的“生”字符,深深埋入老槐树根部的泥土之中。
做完这一切,何济才回到小石头身边。孩子体内的怨气已除,但被妖灵怨气冲撞,神魂受惊,三魂七魄不稳。他取出银针,在小石头头顶“四神聪”、胸口“膻中”以及双手“内关”穴轻轻刺入,指尖凝聚温和意念,凌空画下一个安神的“宁”字虚影,没入其眉心。
> **“惊魂离体,三魄飘摇!金针定神,字安其魂!引魄归位,敕!”**
片刻之后,小石头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虽然还有些迷茫,但已恢复了清明。
“石头!我的儿啊!”张氏扑上去抱住儿子,喜极而泣。周围邻居也爆发出惊叹和感激的呼声。
何济看着那棵仿佛焕发了一丝新绿的老槐树,感受着体内真气流转,那因动用力量而隐隐作痛的眉心血纹,似乎被一股平和的草木灵气稍稍抚慰。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以德报怨,化解戾气,引灵归正…这‘心正术正’,似乎有点门道。”
**治病奇案一:石匠的“石心”**
晌午刚过,何济正在镇中临时搭建的医棚帮林青萝处理几个被废墟碎石划伤的镇民。一个身材魁梧、名叫赵大锤的石匠,在几个徒弟的搀扶下,脸色惨白、捂着心口踉跄着闯了进来。
“何…何少爷…救命…”赵大锤声音嘶哑,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嘴唇发紫。
“赵师傅?你怎么了?”林青萝连忙上前。
“心…心口疼…像…像有块大石头…压着…喘…喘不上气…”赵大锤痛苦地呻吟。
何济放下手中的伤者,快步上前。他目光一扫,心头微凛。赵大锤印堂发黑,口唇紫绀,气息短促,双手冰冷。他运转内视之法,意念探入赵大锤体内。这一探,更是惊讶!赵大锤的心脏,竟被一层灰白色的、如同石质般的诡异物质包裹了大半!心脏的跳动变得极其微弱和艰难!一股沉重、冰冷、带着土石之气的病气盘踞在心脉!
“这不是寻常的心疾!”何济沉声道,“赵师傅,你最近可接触过什么特殊的石头?或者…受过什么伤?”
“石…石头?”赵大锤痛苦地回忆着,“前…前天清理祖祠废墟…搬…搬开一块刻着奇怪花纹的大青石…那石头…好沉…好凉…我不小心…被石头棱角…划…划破了手指…当时…当时就觉得心口…咯噔一下…”
刻着奇怪花纹的大青石?祖祠废墟?
何济心中一动!祖祠崩毁,下面埋藏的秘密太多!那块石头,极可能沾染了昨夜大战残留的某种阴煞土灵之气,或是某种被封印的邪物碎片!赵大锤搬运时被划伤,阴煞土灵之气便顺着伤口侵入心脉,凝结成“石心”!
“是阴煞土灵侵心!凝结石胎!”何济迅速判断,“必须立刻化开‘石心’,否则心脉闭塞,神仙难救!”
情况危急!何济立刻让赵大锤平躺。他取出最长的一根金针(针囊中备有金银针数套),针尖闪烁着寒芒。他左手掐“破山诀”,右手持针,将体内融合了龙威本源的真气疯狂灌注于金针之上!金针瞬间蒙上一层淡淡的暗金光芒,发出低沉的嗡鸣!
> **“土灵为煞,石锁心宫!金针破障,龙威开路!化石化淤,敕令——开!”**
话音落,何济眼神一凝,金针快如闪电,带着一往无前的破煞之力,精准无比地刺入赵大锤心口“巨阙穴”!针入寸许,针尾剧烈震颤!
嗡——!
一股无形的震荡波从针尖扩散!赵大锤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心口处那层灰白色的石质物质在金针的穿刺和龙威的冲击下,如同被重锤敲击的岩石,瞬间裂开数道缝隙!
但这“石心”极其顽固!裂缝刚开,便有土黄色的阴煞之气涌出,试图修复!
“青萝!化蛊散!加三倍雄黄粉!烈酒调和!快!”何济低喝。
林青萝动作麻利,迅速配好药粉,用烈酒调成糊状。
何济接过药糊,运转《医蛊双生经》的“药引灵枢”法门,右手食指蘸着药糊,在赵大锤心口裂开的石质缝隙周围,飞速书写下一个由药力构成的、充满融化与疏导之意的——“融”字!
> **“阴煞凝结,顽石化胎!药引灵枢,字导其流!融通心脉,敕!”**
药力构成的“融”字完成的刹那,何济左手猛地一弹刺入“巨阙穴”的金针针尾!
叮!
一声清脆的颤音!金针上暗金光芒大盛!针尖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螺旋劲力!如同钻头般狠狠钻入“石心”裂缝深处!
嗤嗤嗤——!
大量的灰白色石粉混合着土黄色的腥臭粘液,如同喷泉般从针孔和裂缝中激射而出!赵大锤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但心口那股沉重的压迫感却在迅速减轻!
何济眼神凌厉,持续催动金针和药力!同时,他咬破舌尖,再次喷出一小口暗金色精血!精血并未落地,被他右手食指牵引,混合着强大的意念,在虚空中飞速勾勒出一个繁复的、带着封印与净化之意的血符——“净”字!
> **“以血为引,净灭残秽!封镇余煞,永绝后患!敕!”**
血色的“净”字符文轰然落下,印在赵大锤心口那不断涌出污秽的位置!
噗——!
最后一股粘稠的、如同泥浆般的污物喷出!赵大锤心口那层灰白色的石质彻底消失!心脏恢复了有力的跳动!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重获新生,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股死气已荡然无存!
“呼…”何济拔出金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体内真气消耗不小,眉心血纹又隐隐作痛。但看着赵大锤劫后余生的样子,他嘴角还是勾起一丝笑意:“赵师傅,命是捡回来了。不过,三个月内,离那些刻着古怪花纹的石头远点,尤其别见血。”
“谢…谢谢何少爷救命之恩!”赵大锤挣扎着想爬起来磕头,被何济按住。周围的徒弟和镇民看向何济的眼神,已如同看着再世华佗。
**测字奇案二:盐商之女的“盐”缘**
下午,何济正想回别院调息片刻,却被一辆装饰华贵、却风尘仆仆的马车拦住了去路。马车旁,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满脸焦急,见到何济如同见了救星。
“您可是‘半字先生’?求先生救救我家小姐!”
何济挑眉。半字先生?这诨号传得倒快。他撩开车帘,只见车厢内,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蜷缩着,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带着海腥味的咸涩气息!更诡异的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竟然凝结着一层细密的、如同盐粒般的白色结晶!
“这是…”何济眼神一凝。
“回先生,小老儿是武陵城‘四海盐行’的管事,姓李。这是我家小姐,闺名素素。”李管事语速飞快,“半月前,小姐随老爷去东海之滨查看新盐场,归途中突染怪疾!先是浑身无力,厌食,继而体表渗盐,气息微弱!遍访名医,皆束手无策!听闻桃源镇有位‘半字先生’医术通神,特来相求!”
东海盐场?体表渗盐?
何济运转《测字玄机录》的“望气诊脉”之法,意念扫过少女。这一探,心中顿时了然!少女体内水脉紊乱,肾气枯竭,一股极其霸道而燥烈的“盐煞之气”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她的三焦经脉和肾脏之中,疯狂汲取她的水元精华,并将其化为盐晶排出体外!这绝非寻常疾病,更像是…中了某种与盐矿或海眼相关的阴毒煞气!
“李管事,小姐在盐场,可曾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颜色诡异的盐晶?或者…靠近过某些被当地人视为禁忌的海眼、盐洞?”何济问道。
李管事脸色一变,支吾道:“这个…小姐她…好奇心重…在盐场附近…确实…确实捡了一块…血红色的…很漂亮的盐晶把玩…还…还靠近了一个据说会‘吃人’的老盐洞洞口…我们当时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