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震的心中如有两个小人在激烈交战——一个代表着朝廷文官的谨慎和制衡,另一个则是汉人血性的呐喊。
最后,他缓缓点头:“少保,我明白您的意思。”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既是理解,也是认同,更是一种无言的支持。
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深深地向岳海峰鞠了一躬。
这一躬鞠得格外郑重,“实不相瞒,我来担任南宁军州知州,确实有朝廷文官的考虑。”
凌震的声音有些苦涩,“他们对你......不放心,想派我来监视您。”
岳海峰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嘴角还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就宋朝廷以文御武的老传统,那些个文官老爷们会让岳海峰坐大那才见了鬼呢!
自古以来,文官集团最怕的就是武将功高震主。
即便是在这国破家亡的危急关头,他们依然放不下那点小心思。
不过好在目前这个残破局面下,也正是宋文官集团力量最为薄弱的时候。
“朝廷那些老爷们的心思,我岂能不知?”岳海峰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不过凌制置使能坦诚相告,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但是,”凌震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炽热起来,“与少保相处这么久,我深知您的品格和志向。您对元廷的仇恨是发自肺腑的,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汉人,为了大宋!”
他重新坐下,双拳紧握,眼神坚定得如磐石一般:“那些蒙古鞑子烧杀抢掠,视我汉人如草芥。我凌震虽是文官,但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眼睁睁看着神州沦丧而无动于衷?”
说到激动处,凌震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在此神州沦丧的非常时期,无论朝廷那些人怎么想,我凌震愿意与少保共担风险!只要您不做有损汉人利益的事情,别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两只眼都闭上,我也认了!”
这话说得慷慨激昂,满含着一个热血男儿的赤诚之心。
岳海峰心中一暖,这种被人理解和支持的感觉,比喝了十年陈酿还要醇厚。
他拱手道:“多谢凌制置使的信任。有您这句话,岳海峰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
“少保客气了。”凌震摆摆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说起来,我这个南宁军知州还得仰仗少保的保护呢。要不然那些元军打过来,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两人相视而笑,之前的那点隔阂彻底消散了。
王飞见气氛缓和了些,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岳海峰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着实让他捏了把冷汗。
眼下见老岳重新振作,他连忙趁热打铁道:“岳工,您刚才说的扩军计划,具体要怎么实施?”
岳海峰起身踱了几步,开始详细阐述他的计划:“首先是战船的问题。王少监,你在儋州修建的那些高炉,现在产铁量如何?”
一提到高炉,王飞顿时精神一振,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岳工,现在已经有4座高炉在运转,每月能产铁料200万斤以上!而且随着技术改进,质量还在不断提升呢!”
说到这里,王飞忍不住挺了挺胸膛。
“好!好得很啊!”岳海峰满意地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钢铁有了,武器和盔甲的材料就不缺,造船的木材也不缺。唯独就是得用烘干的办法,战船要是做不来,我们就买,去买三角帆战船。”
他顿了顿,眉头又皱了起来:“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人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