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雁归急(2 / 2)

沙云载着两人往红柳沟狂奔。陈五听见身后的爆炸声 —— 阿力台狗急跳墙,点燃了火油弹。火光照亮雪幕,护送队的骑兵被掀翻在地,哭喊声混着马的嘶鸣,像场人间地狱。

“陈大人,” 拓跋清的脸贴在他后背上,声音发颤,“你...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反水?”

“太武帝打胜了。” 陈五咬着牙,“他们怕你成了大魏的功臣,更怕你成了柔然的罪人 —— 不管哪种,都留不得你。”

拓跋清的手指掐进他的腰里:“那你呢?”

陈五没答话。他望着前方的红柳沟,李昭的甜卫已经在沟口布好防线,王二牛的亲军正用长弓压制追兵。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可怀里的温度烫得他心口发疼 —— 这是他第二次抱她,第一次是鬼哭峡突围,她浑身是血;这次,她浑身是雪,却比任何时候都鲜活。

“到了!” 李昭吼。

陈五带沙云冲进沟口。甜卫立刻围上来,盾牌组成人墙。王二牛的亲军从两侧包抄,箭矢像暴雨般落下,追兵的惨叫声渐渐弱了。

拓跋清松开手,却没离开他的怀抱。她仰起脸,睫毛上沾着雪,眼睛亮得惊人:“陈大人,你为什么救我?”

陈五望着她发间的银步摇 —— 碎玉上的雪还没化,像她在洛阳梅树下的样子。“甜市的甜,是你用金枝玉叶换的。” 他说,“我不能让甜市的甜,最后只剩块墓碑。”

拓跋清笑了,眼泪混着雪水滑进衣领:“骗子。” 她摸出怀里的草骆驼,是巴图阿爷送的,“你救我,是因为... 因为你和我一样,想让胡汉的甜,漫过所有的刀。”

陈五的甜灯在袖底轻颤,金砂散成 “同” 字。他望着沟外的雪原,火光照亮了 “胡汉共市” 的界碑,金粉的 “市” 字在火光里闪得耀眼。

“公主,” 他说,“咱们回甜市。那里有巴图阿爷的奶渣,有铁列的铜铃铛,有... 有胡汉一起烤的甜饼。”

拓跋清点头,把草骆驼塞进他手里:“好。”

撤退的队伍在天亮前回到甜市。陈五把拓跋清安置在木楼的暖阁里,铁莫尔媳妇端来热羊奶,甜南抱着陶片跑进来:“阿姊,这是我捏的小骆驼,给你!”

拓跋清接过陶骆驼,眼眶又红了。她望着甜市的灯火,牧民和商队在雪地里堆雪人,铁列举着铜铃铛追狗,王二牛的亲军帮着搬火盆 —— 这哪是边塞,是个裹着甜糖的小世界。

“陈大人,” 她轻声说,“某想留在甜市。”

陈五正在给沙云擦毛,闻言手一抖。他望着拓跋清,她卸了妆,素面比穿凤袍更像个人 —— 像个想过甜日子的普通人。

“陛下的和亲诏还在。” 他说,“但太武帝大胜,柔然短时间翻不起浪。我让人去洛阳递信,说你... 说你染了时疫,得在甜市养着。”

拓跋清笑了,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好。”

深夜,陈五坐在界碑下,甜灯在掌心凉了下来,金砂散成 “守” 字。他望着木楼里的灯火,拓跋清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动,和甜南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对亲姊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