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眼的白光亮起时,沈淇下意识闭了眼。
再次睁眼,铺天盖地的黑暗便涌了上来,不是寻常夜色的黑,是活着的、沉重的,带着冰冷吐息的巨兽。
但沈淇却一点都不害怕,甚至体内的黑暗力量活跃的可怕,仿佛见到了同类般的兴奋。
黑暗的神殿内,理应安放神座的地方,根本没有王座该有的形态。
盘踞在那高处的,是一团庞大无比、不断流动的阴影。
它像一泓凝固的黑色海洋,又似深不见底的漩涡核心,边缘模糊地融入神殿的幽暗背景,唯有核心处最深邃的黑暗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微光。
像是万千细碎的星辰,如同被碾碎的钻石粉末,再绝对的黑幕中明灭、旋转,遵循着某种难以理解的,冰冷而宏大的秩序。
“墨涅芙西斯...”黑发少女被这一幕震撼在原地,嘴里嗫嚅着。
她曾无数次想象过这位神明的面容,或是温柔,或是冰冷。
可她从没想过这位世间最后的神明,是以这样的形态出现...
“吾的孩子......”
声音骤然响起,并非来自某个特定的方向,而是无处不在,如同神殿本身在低语。
那声音清冽的如同极地冰川深处凝结了万年的冰棱相互撞击,竟与沈淇的声音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你终于来了。”声音继续流淌,带着一种古老尘埃的漠然。
沈淇站在原地没有说话,黑眸里闪过一丝情绪。
“吾快要消失了...”那道声音幽幽叹了口气,话语却像是淬了寒冰的匕首,刺破了温情泡沫。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不属于她的极致悲伤瞬间将沈淇吞没。
沈淇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什么...”什么叫做...快要消失了?
那庞大的阴影中心涌动起来,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暗从中分离、延伸。塑形,形成一只纤细却又充满力量的......手。
沈淇眼睁睁看着那只阴影构成的、指尖流淌着冰冷星辰的手越来越近,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
“吾要消失了...”那道声音缥缈空灵。
“侵蚀越来越强....吾与世界意识...坚持不了太久了....”墨涅芙西斯声音里带着悲戚与不甘。
“只有你...吾的孩子...”
“救救这个世界吧...”神明发出最后的哀鸣,就连沈淇都感到了其中的悲伤和无奈。
像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孩子...在一步步变坏腐烂...但自己却无能为力一般...
沈淇披散在肩头的一缕发丝仿佛被祂那纯粹的黑暗所吸引,又或是被那指尖流淌的星辰所诱惑,竟无风自动。
几根细长的发丝如同拥有自我意识一般,主动缠绕上那只阴影之手的指尖。
倏然间,肉眼可见的那团巨大的阴影团,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变小...然后消失...
沈淇头一次在没有007的帮助下提升力量,但又或许是因为这股力量来自神明,来自与她本源一样的黑暗力量,所以沈淇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只觉得有一股冰冷但又熟悉的力量侵入她的体内,与之前的化影和影化傀儡相互缠绕、冲撞,然后平息...
“你在干什么?!”沈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内心的悲怆像是要把她吞没。
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可这次却带着虚弱和一丝释然。
“破毁......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