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墨香在空中聚成团,投出一幅画面:大太阳照进书房,书生正手把手教儿子认字,眼神别提多温柔。
阿默虽然听不见,但看她那认真的模样,就能知道多想学知识、多黏着爹。
书生一边比划一边念叨:“阿默听不见…… 师父用咱们的笔锋,把能想到的好东西都给她刻下来了……” 画面里的每一幕,都在说以前那些暖乎乎的日子。
老斩气得 “哐当” 一声把刀扔地上,声音在空荡荡的书院里来回响。
他瞪着眼大骂:“锈蚀教这群混蛋!敢情是抢读书人的字灵当燃料?” 说完一脚踹开扑过来的傀儡,刀鞘上九道刻痕唰地亮起来。“老锅!赶紧拿你的状元墨糊他们一脸!我给这书生挡着!”
老锅抄起砚台边的老墨,瓶塞 “啵” 地弹开,一股特别浓的墨香味就飘出来了。
“小兔崽子们闻闻!这可是我藏了三十年的松烟墨,比你们身上那铁锈味香多了!” 他说完对着傀儡们使劲一喷,墨香立马变成黑雾卷过去。
那些傀儡的关节 “咔咔” 卡住,跟被点了穴似的,动作全僵住了。
锈蚀教的老大从机械字灵里爬出来,身上套着用文房四宝拼成的铠甲,胸口还嵌着个完整的 “妙笔生花” 纹章,扯着嗓子喊:“文房四宝就该老老实实待在书桌上干活,说退休的全是叛徒!”
书生 “腾” 地一下站起来,扒拉开袖口,露出刻满笔锋花纹的胳膊,声音直打颤:“我闺女阿默听不见…… 我就想让她‘看’见我写的字,知道外头的天儿有四季变化……” 他哆哆嗦嗦摸出半封烧黑的家书,“这是她唯一能‘听’见的东西,可那帮锈蚀教的人非说,文字根本不该退休……”
小芽把樱花纹贴到首领胸口,金光一闪,铠甲底下钻出个抱着锈毛笔的姑娘。
她垂头盯着笔杆上刻的 “母教” 俩字,小声嘀咕:“我娘说书生不写字了,文字也就活不成了…… 可我不想看着她写的字,就这么泡在墨水里没了。”
老斩拿刀刃当当敲了敲姑娘的头盔,骂道:“净瞎扯!我这把刀还能给毛笔修笔尖呢,谁说文字会彻底完蛋?” 他指着小芽手里正在修的状元笔,笔尖正往少年手心里刻新的樱花纹,“瞧见没?文字就算‘退休’了,也能住进人的眼睛里。”
战斗一结束,书墨斋的砚台 “咕噜咕噜” 又冒起新墨。
那些成了精的文房四宝,呼啦啦全围到少年身边,用带着笔锋纹路的灵气,给她 “织” 了副会发光的文字手套。
书生摸着状元笔上新刻的樱花印子,眼泪啪嗒掉在笔杆上,晕开个歪歪扭扭的 “安” 字,抽着鼻子说:“阿默!这下你闭眼也能‘摸’到松韵居的月光啦!” 少年那机械手掌微微发颤,眼眶里亮晶晶的,八成是字灵复活带来的暖意。
老锅蹲在砚台跟前,拿铲柄敲着镇纸石:“老斩你瞅瞅!你砍出来的缺口,正好能刻朵樱花!”
他戳着砚台上新冒出来的纹路,裂缝里还卡着半块他的状元墨,咧着嘴乐,“以后这就是跨世界的专属书桌!想写妖界旅游攻略,吱一声!我让小芽给你刻个‘点赞’符!”
小芽抱着修好的状元笔满屋子转圈圈,笔尖划出的墨光自动变成字,书案上唰地冒出各地寄来的家书。
北边写着 “爹娘身体好着呢”,南边飘着 “马上就回家”,西域那张更绝,“马肥草美,玩嗨了”,每封信上都盖着小芽的樱花戳。
铁铮掏出旧剑往笔尖轻轻一点,剑身上立刻映出初代灵器使的笔记:“灭世刀法第六式,劈开的是文字和感情的枷锁……”
回去的时候,老斩的刀鞘多了道笔锋刻痕,老锅围裙口袋里塞着书墨斋的老墨块,上面还粘着镇纸石的碎屑。
井底的传送阵一闪一闪,镇纸石上原本 “妙笔生花” 的花纹旁边,不知啥时候冒出朵小芽画的樱花,花瓣上还沾着新鲜墨香。
天擦黑,小芽握着状元笔在松韵居书案上写字。
笔杆子转了两圈,“人间烟火” 四个大字带着樱花味就出来了,把老斩的刀刃都勾得直晃悠。
老斩嘴上嫌弃:“比老锅的鸡爪字强不了多少!” 可等没人的时候,偷偷把字幅挂在刀架边。刀鞘上的笔锋纹跟着字发光,跟个小卫士似的守着每个笔画。
到了晚上,松韵居的书案旁,状元笔散着暖烘烘的光。
这光没了考场里的严肃劲儿,倒像是退休大爷晒太阳的舒坦。
老锅四仰八叉躺在书案边打呼噜,怀里还搂着状元笔,笔尖上 “妙笔生花” 的花纹,看着不再冷冰冰,倒像是会张嘴说 “该给家里写信啦” 的活物。
井底钟声响起,周元摩挲着断柄吊坠,总算明白过来:灵器 “退休” 不是真的歇着,而是让每个字都带着故事,让每份感情在日子里接着冒热气。
就像状元笔,以前在考场上威风八面,现在在松韵居,专门给回家的人写最暖心的话,把那些被冷落的字,又都盘活了。
这会儿,锈蚀教的少女正坐在书墨斋老书桌前,攥着小芽送的樱花毛笔。
她突然懂了 —— 文字不会消失,就像妈妈说过的话,永远藏在心里。就算 “退休” 了,到晚上照样能变成一封家书,暖手又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