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脸上微露尴尬,低声说道:“额,老板你们吃点清淡的?”
“为什么?”中年人不解问道。
老板挠了挠头,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那个……卖牛肉的老板昨天跳楼自杀了。”
“哦……”中年人特意拉长声音,看着一瘸一拐的四人组:“我说今天街道上都是警车呢。”用灰雪茄手指了指被警车堵住的街道。神奇的是被他灰的老长的烟灰居然没有断。
“那就羊肉吧。”
“额……羊肉老板也死了。”
“别挠你那几根毛了。”老板娘从后面厨房出来,骂了一句老板,随即说道:“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咋回事,我们疙瘩卖牛羊肉的夜个晚上死了打一半,实在进不来肉了。”
“我刚才打开群聊各家都在哭丧,根本没人做生意。”
“实在不好意思。”
“哦,没事,那给我们五碗素的吧?”中年人扭头望向其他人,“没有意见吧?”
庞刚等人沿途所见家家户户披麻戴孝,村村间弥漫着浓浓的哀思。每一个转角、每一扇门后、仿佛都有泪眼婆娑的父母、低声哽咽着的夫妻、悲伤的余音在风中久久回荡,诉说着亲人逝去的无尽痛苦。
街边,一位母亲紧紧抱着已经逝去孩子,眼中满是凄凉与绝望。
一位父亲独自坐在门口默默抽着烟,不停揉头。
起初裴阳走在前头直到路过一个村口的时候,一位满头白发老妇人不停拉住他的手,口中反复呼喊:“救救我的儿子!,救救我孙子!”她神情凄乱,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庞刚强行咬着牙齿不让眼泪掉落,身体却不停的颤抖:“这么多人,都是因为我们而死。”杜鹃则默默低垂着头,泪光在眼角闪烁。
此时,他们哪有心情吃饭,只是点头。
“老板给我们拿馍馍吧。”
中年人将五个死面制作的馍馍分给其他人。自己自顾自的掰起来。
“你们吃过泡馍吗?”
四人中只有庞刚点点头。
“我以前去长安旅过游,吃过。”庞刚嘶哑的说道。
“庞刚你说说掰馍的讲究是什么?。”
庞刚带着隐隐地哭腔:“据说,厨师会根据你掰馍的大小来决定汤的多少。掰得精细,汤就会少;掰得粗,汤就会多。”
“老哥掰好了。少汤。”中年人将手里的碗递给老板。
老板看着碗里那被掰四瓣的馍馍,叹了口气,神情中流着几分心疼:“老板,你这掰这样,怎么能吃得好呢??”
“没事。做吧。”
老板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中年人抢先说道:“我还没有吃过这种泡馍,老哥你只管做,我保证吃完。”
泡馍老板实在不忍心好好的馍馍浪费,浇汤前再次开口:“老板,你确定不再掰掰?额着汤一浇,馍馍就完了。”
“浇汤无悔,放心。”
老板满脸为难的将这碗不算泡馍的泡馍端了上来,中年人望着还在掰馍的四人组,对杜鹃说道:“把辣子递给我。”
又对裴阳说:“醋瓶给我下,多放点,我能吃醋。”
中年人端起碗来,浅尝一口,嘶,真酸。
“杜鹃再帮我放点辣椒。”
“风老大,要不你吃我这碗的吧?”裴阳说道。
“不用,既然做好了,那就吃完,我别看我这碗泡馍样子不好看,吃完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有时候,吃饭就像办事:先填饱肚子,吃饱后再去评说味道如何。这时,体验便大不相同。”
又尝一口:“真辣。”
“再放醋。”
柜台前的老板和老板娘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吃泡馍,见西装男又是辣椒又是醋的,不由担心起来。“当家的!”
“他不会是来偷学咱家辣子配方的吧?”
老板没有搭理自家婆娘,挪步到中年人身后,惊讶发现,这人居然快吃完了?
“舒坦,老哥你的泡馍真不错。”中年人吃完最后一块馍喝完最后一口汤。
“老板,你开心就好。”
“你们还不吃饭?晚上你们还有很多活要干的!”
“马上,马上。”庞刚擦了擦眼角。
“吃完饭,回去休息下。”
老板娘收起桌上的百元大钞,又看了一看空掉的五瓶辣椒六瓶醋。吐槽:“你就不会加汤吗?”